高的平台,有个不知道年纪的老奶奶在那里含糊不清地不断低喃着。记得她是述说关于外界日本常见的回忆,还有过去在遗憾中死于非命的女生们的故事,流传给后世的说书人;长椅上坐着几个成人女性,但与其说是在听故事,看起来更像在休息。路子也曾在课堂上听过一次说书人珍贵的故事什么的,但跟背负的历史同样上了年纪的她讲话含糊不清,还有那因为重播过头而省略与过度夸大的表演,对年轻人实在太不具吸引力,让路子不禁举白旗投降;虽然她大概在说感人的故事,但老实说路子只觉得疲惫,一直希望她干脆写成小抄照着朗读算了。她实在活得过久,不适合说书流传给后世了;虽然这是种傲慢的感想,但考虑到过去似乎是有意义的说书人,如今变成活动中不受欢迎的呆板表演这点,对大家而言,应该也是过了保存期限吧。
正面的尖塔发出巨大的声响。抬头一看,只见悬挂在塔上的两个钟被敲响,告知众人时间到了规定的下午四点。虽然周遭并不会变暗,但要用走的回去,这时间是有点晚了。
祭典似乎也以钟声为暗号进行,直到刚才都还在分送花的年轻女性们,同时放下了篮子。取而代之的,她们靠近巨大的桶子旁,开始用长柄勺将桶子里装的东西洒向周围的女生们。
「祝大家平安!」四处掀起了欢呼声。桶子里面装的是液体。有像水的液体和较为黏稠的液体,各种浓度的液体被装到桶子里,放在小镇上。液体是模拟这个世界难以得到的恩惠象征(真品很贵重,所以用这个代替),借此来代替祝福,互相泼洒在彼此身上一事成了每年的惯例。衣服和头发淋到许多液体的人,一般认为能够富裕地度过一年。女生们互相奉上恩惠,彷佛亲爱的证明一般。「祝您幸福!」
路子悄悄地离开了笑容与问候交错的小镇主要广场。
走了五分钟后建筑物便消失,只有道路与田地在眼前拓展开来。稍微拉开距离便会中断的祭典喧嚣,只不过是限定在一个地方的热闹,那么多的人也变得只是勉强擦身而过。
女警在小镇边缘无事可做的样子。在小镇里也看到几名女警,路子侧目看着女警,快步通过。可以看见她佩带着身经百战的木棒。
有好几组前往祭典的家族,搭乘人力车在道路上奔驰而过。似乎跑了相当长一段距离,所有车夫看起来都很疲惫。通过翻到反面的招牌旁边,中心街就在这边结束,穿过阴暗的树林后,前方就只剩可以眺望远景的寂寥道路笔直地延伸下去。
关于开发土地,纵然挖掘石造空间改造成大型的空间,也不可能将所有地点都平等地变得富饶。已经开发的小镇与小镇间,存在着大于小镇面积的空隙地,那里只有广阔的道路与横躺着一堆岩石。离开中心街,沿着那条通往空隙地、只是宽广且漫长的道路走,可以看见前方有座小镇,路子生活的住家就位于那小镇上。
昔日开发的重心是曾有学校在的旧市区,后来开拓出现在的中心街,在这两个地方发展的期间,挖掘开垦出更广大的空间,因此决定要拉大空隙,在距离较远的土地开拓下个城镇。记得再生纸工厂也在那附近,现在开发政策的对象是更前方的土地,为了方便,那里被称为新兴地。路子居住的小镇,则定位为旧新兴地。越是新建的房子品质似乎就越好,但基本上房子都是大同小异,像是每个人可用的地板面积等等,似乎有某种基准。没有高层建筑技术,因此不会变成住宅区般的景观,取而代之的是房子与房子相当接近,很少看见类似庭院的东西。
新兴地的更前方有未开发的平地拓展开来,平地更前方是发掘作业的最前线,那里有尚未开垦的巨大岩石阻挡在眼前,石头里面应当有无限的少女与通道此刻也在等候觉醒之时。路子只有在社会科观摩时看过一次未开发地前方的样子,但路子现在也清楚记得那副光景。
路子走着,可以看见前方有人影。平常都在的一名肥胖老婆婆,今天也抱着大大的扫帚,宛如魔女一般使用扫帚,将沙土一点点地集中到一处。在渐层式的小镇边缘,人们移动造成的沙土流出是一个大问题,倘若置之不理,人们担心土地最后会变得贫瘠并引发严重的沙漠化。因此四处有负责这项任务的人,像这样把每天流出的沙土扫向小镇这边。
有货车从背后过来,追过了路子。路子曾在课堂上听闻以前存在着比这个巨大,超过一公里的超长距离移动用矿车,但路子认为要说是胡扯也太过夸张,这块土地上的教科书根本都是在胡说八道。大人们更不用说,都装出不知情的样子——路子这么心想,同时从道路边缘仰望着异常巨大的车轮与被连系起来的无数奴隶,以及似乎有五吨沙土的货柜。目前正在未开发平地开垦农地,因此会像这样搬运贵重的沙土资源,投入农地里。
沿着这条直线道路往反方向回溯的话,在旧市区深处有广大的人口减少地拓展开来,人们是从那个贫乏的村落挖出没有使用的土壤,搬运到平地使其派上用场。被搬运的土壤会调查土质,反覆投入欠缺的营养成分与有机物,耗费大把时间施工,逐渐开垦成大规模农地,生活在人口减少地的人大多是后期高龄者,在她们死亡的同时,那块土地的基础设施会遭到废弃。年轻人们很少会出入只有老婆婆在生活的土地,只有业者与老人在生活的那块土地毫无活力可言,只是一点一滴地荒芜下去。
限界集落(六十五岁以上的人口逾五成的村落)前方有因土壤消灭而形成的森林界线,更前方应该是广大的遗迹群,据说那里只有岩石与沙土,且充斥着曾经有人的痕迹。往更前方回溯不知多久后,照理说空间会逐渐变狭窄,尽头是一扇埋在岩石中的铁门。
路子沿着只是宽广的回程道路行走,心想这里真是块狭窄的土地。这里只是一个大房间,倘若想逃走就会立刻撞上墙壁。
没有太阳的这块土地没有日出也没有日落,一天当中最美的时间,再也不会出现在路子面前。气候不冷不热,毫无变化,只是个死气沉沉又迟缓阴暗的世界。路子似乎永远地丧失了白天变长的感觉、倾盆大雨的早晨、对生死不明的蝉感到恐惧、还有夜晚会淋湿的冬季多摩大桥。
跟路子同样现在也会上学的年轻少女们,骑脚踏车从背后追过路子。她们的背影立刻变小了。因为要准备祭典而留在学校的学生们,似乎也已经开始踏上归途。无论是清晨起雾的多摩川堤防、还是国土交通省的圆形文字、以及豆腐店当真很早开门、街上的狗不晓得有多少只、新奥多摩街道那家洗衣店的诡异程度、还有感觉爆炸起来很壮观的变电箱,又例如加油站的臭味,甚至是松屋的餐点味道——在这些少女之中应当也有不知道这些事情与丧失了这些事情的人。反过来说应该也是理所当然,但路子在这个城镇上四处都找不到会把这些事情当作自己的不满公然说出来的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