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护虽然是很棒又很高尚的工作,但是很辛苦,而且还会弄伤腰,又不会因为这样能习得一技之长。堀口同学只会像奏太那样累坏自己。」
经她这样温柔劝阻,我只能为自己的毫无计画性感到羞愧。毕竟我不可能每星期好几次前去帮忙,而且若有个什么万一我也无法负责。
伪善。我并未有所觉悟,能为了照护她的祖母牺牲人生。
我低下头,田贯温柔地说道:
「堀口同学,你不是想成为游戏制作人吗?」
「咦,我还没有……」
田贯很意外地瞠目。
「啊,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去念专门学校,或者毕业后直接经营个人工作室之类。」
她应该是看我如此投入游戏制作,才这样认为吧。
我还没决定毕业后要做什么,我不具备可以到游戏公司任职的社交能力,也没有觉悟要靠独立制作吃一辈子。
我以前跟她说过,我觉得必须离开这个小镇。这句话并不假。
但否定的话语卡在喉咙,我并不想无谓地浪费逐渐涌现的情感,强大的热度从身体深处冒出来。「不,不是这样。」我摇头。
「我今后也会继续制作游戏。我想制作即使是像你这样痛苦的人,也能随时享受、获得娱乐的游戏。我就在刚刚,很强烈地这样想。」
这只是一种冲动,是我在接触到田贯的困境后冒出来的情绪。我能为她做的事情无他,就是打造出舒服的娱乐。即使只是一天花十分钟,但我希望能够给予她,无论在怎样的状况下,都能令内心雀跃的事物。
我想创造一款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服务他人而存在的游戏。
我总算有双脚落地的踏实感觉。
「虽然我觉得突然这样跟你说,你可能也不太理解就是。」
「没问题,我懂。」
田贯放松嘴角,羞涩地说:
「我会为你的梦想加油。」
•••
——『快去死吧。』
过去母亲对我说过的话,如同诅咒般无法忘怀。
七年前的记忆模糊,只有一些片段散落在脑海里。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怒气冲冲。不但会对着电视或手机叫骂,也发生过喝酒喝到一半对着空气中的幻影大骂的状况。而曾几何时,她大骂的对象变成了我。
当母亲重重地掌掴我时,会以惧怕的眼神看着我,并且命令我在脸颊消肿之前不准出房门。我遵守了她的命令,也没去学校,但当有客人来访,我代替不愿行动的母亲应门时,又遭到怒骂,还被踢了肚子。肚子闷痛、身体发烫的状况持续了好几天。
我记得七月的时候,母亲不知从哪找来大型犬用的笼子。我于是被关在笼子里面,还从外面扣上挂锁。我如果没有缩起双脚,连睡觉都无法。
被关在笼子里的生活持续着。
期间有学校同学前来关心,但母亲只是用我生病的理由把他们支开。学校老师也来了好几次,母亲则说我病到没力气见人,并把老师请了回去。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大人来找我,但母亲却说我为了养病而在老家生活,让那些人吃了闭门羹。
我一直在房间里,就在来访客人所在的门后面约五公尺处捱饿。
我很想大喊,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被铁笼子关住、饿得瘦削、包着尿布,连排泄都不能好好完成地蜷缩着。我看着自己愈显消瘦的手臂颤抖着,妈妈什么都不给我吃,简直像坐牢。她放了一些带有香气的面纸进来,看着猛把它们塞进嘴里,却无法吞咽而吐出来的我,笑了。
妈妈关掉空调,出外工作,房里会愈来愈热。你们猜,当房内没有水之后我会怎么办?拧自己的衣服,喝自己的汗水解渴。很可笑吧?或者从笼子缝隙里面强行伸出手,忍受着皮开肉绽、骨头挤压的痛,想办法拿到放在桌上的罐头。但我拼死拼活拿到的罐头里空无一物,母亲喜欢刻意玩弄我取乐。即使如此我仍得挑战,因为我很想要,想要残留在那空罐底部的几滴发泡酒。
但无论是谁来,我都不出声。
只要弄出声音,母亲就会教训我。拿小刀威胁我,好几次被拳打脚踢。光是想像我呼救,却没有人听见的未来,我就再也没有力气求救了。
那些大人偶尔会来我家拜访,并在没有发现我存在的情况下离去。
『都是你害我被盯上了』、『快去死吧』、『为什么我得过这么绑手绑脚的生活』。
母亲用好几种侮蔑的话语咒骂我,我逐渐干涸。
蝉鸣声逐渐远去,我好想快点从这个世界消失。
后来母亲因为跟我毫无关系的伤害事件被逮捕,她好像在超市顺手牵羊,结果打了前来制止的店员。
在调查之际,觉得奇怪的警方前来救出我。
我被救出来之后,变得无法适应世界。
我总之很想知道,母亲的恨从哪里来,为什么我非死不可。我希望获得解答,因此读了许多社会学书籍。我没有上学,一边查字典,一边阅读这些艰深难懂的专业书籍。
当我读到《排斥社会》时,我深受震撼。那本书并没有直接解释母亲为何做出这些毫无道理的虐待,但是当我知道类似这样的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