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离家。这样的软禁行为是否是一种虐待呢?但为了保护时枝女士的人身安全,又不得不如此。
「田贯……」
离开家之后,久米井的手臂圈住了田贯的脖子,并用力将她拉过来。
「你至今都上哪去了?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即使这样也不至于潜入我家,还帮忙照护第一次见面的我奶奶吧?你们很大胆耶。」
田贯很困扰似地歪了歪头,拍了拍久米井的肩膀。
虽然不否认我们的行为颇为轻率,但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
我要久米井先冷静一下,让她放开田贯。
「田贯,能不能谈一下?希望你能告诉我们包含离开的理由在内,至今为止的所有事情。」
久米井放开田贯,有些害臊地垂下脸。
田贯点点头说「嗯,说得也是」,并一边走在回家路上,一边说明。
原本时枝女士似乎是个很有活力的祖母。她是插花老师,也指导过孙女田贯。装饰在玄关的插花照片,就是当时的作品。
罹患失智症是三年前的事情。在祖父过世之后症状突然加剧,从忘记小事开始,后来是会在超市买好几个一样的东西。当本人认知自己有这样的状况后,因为打击而自我封闭,减少外出后症状更加恶化,后来演变成深夜在外徘徊。这是田贯高一的事。
田贯的母亲上夜班,因此出去带深夜在外游荡的祖母回家,就变成了田贯的工作。
如果强行阻止时枝女士,她会陷入恐慌状态。所以田贯只能叫住几乎每个晚上都打算出门的祖母,并且陪她说话直到她平静下来。最近祖母的身体状况愈发衰弱,甚至连洗澡都需要人帮忙,但偶尔还是会撑着颤抖的脚在外徘徊。
于是田贯自然而然变成整晚都醒着。
因为只有她能支援奶奶。
把照护这样沉重的工作交给一个少女负责——就是所谓的未成年照顾者。
只不过,另外有一个人知道田贯这样的状况。
那个人就是古林奏太。
「奏太常常来帮我忙,因为小时候祖母也很常陪他玩,我想他应该是想要报答祖母吧。」
古林奏太和田贯凛的父母彼此常有交流,据说两人从小就很熟。而就像很多青梅竹马那样,两人到了青春期之后自然产生距离,变得不太说话了。
两个人之所以能再次交谈,就是因为得要照顾时枝女士。
古林奏太没有遗漏田贯凛的模样看起来日渐憔悴。
「这很有古林的风格呢。」我回道。
他一定放不下田贯吧。
回想起来,我第一次造访田贯家的时候,除了田贯自己的脚踏车之外,另外还有一辆贴了学校指定辨识贴纸的脚踏车停在那里,应该是古林的车吧。
「是啊,奏太很了不起,可是他太认真了。」
田贯觉得遗憾地摇了摇头。
「后来奏太他自己也疲惫了起来,因为奶奶常会对家人大小声,我想奏太的精神应该受到比较大打击……因为奶奶连奏太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该不会……」久米井插嘴。「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去掐渡利的脖子……」
「应该是迁怒吧。奏太常说,如果国家或乡镇政府能多花点钱在福利上,就能增加安养院了。」
这实在让人很难承受。
照护的压力,是否转变成针对请领生活保障给付的渡利的怒气了呢。感觉他找不到发泄这股焦躁的出口。
「我真的看不到未来……」
田贯愈讲愈激动。
「奶奶被好不容易入住的安养院赶出来……然后只有我能照顾她,所以我每天晚上陪她,早上则努力去上学,但我真的太想睡了,根本没办法上课……我的梦想离我愈来愈遥远了……而且还完全无法卸下这个重担……」
田贯痛苦地告白。
「——等我回过神,我竟然打了奶奶。」
我说不出话,久米井也倒抽了一口气。
田贯自嘲似地扭了扭嘴角。
「很神奇吧?我明明那么喜欢奶奶。」
她说道。
六月底,当她正在准备考外语大学而努力读书的时候,祖母开始游荡。当她阻止半夜三点想要踏出家门的祖母时,发现祖母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然后她因为冲动而动了手。
田贯心想,为了保护自己与祖母,必须离开这个家。
正好就在那时候,我跟她提议上演失踪。
「不过,已经到极限了吧。」
田贯仰望夜空,自嘲地笑。
「要是我不回家,奶奶就太可怜了。之所以离开堀口同学家,也是因为我想,这样下去不行。」
我握紧拳头。
一直负责照护的女儿离家出走,而得上夜班的田贯妈妈想到的方法,就是从外面反锁房间,借此软禁时枝女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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