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所以背地里安排了这出戏。我打从心底觉得害怕,我想说这次真的会被他杀死。所以你的建议帮了我很多,我很乐意失踪。」
我再次想起在花圃前说「真想消失」的渡利表情。尽管是差点遭到杀害的隔天,渡利还是彷佛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来上学。
一个简单的问题浮现。
「你为什么隐瞒了这件事?不是应该立刻去报警吗?」
「原因之一是为了我父母吧。我很感谢他们养育我到现在,我不想跟那样的他们说『因为我们请领生活保障给付,所以我差点被杀了』这样。」
渡利的声音彷佛变得浑浊那样听不清楚。
「还有一点,你可能无法理解。」
「总之说说看。」
他有如低语般说「是为了奏太。」
「我真的把他当成挚友——一年级的时候我们常常聊些笨事,只要我们一起参加比赛,就没有队伍可以阻挡我们。那天,我看到被逼成那样的奏太,尽管差点被他杀了,我还是心生同情。」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接受这个说法,于是噤声。
我无法好好理解,即使自己差点被杀、还被栽赃,却仍想包庇古林奏太的理由。
但看到渡利难过地说着「那时候的奏太很奇怪」的侧脸,我也只能接受,因为他有属于他的价值观。
被夹在友情和恐惧之间的渡利,采用了失踪这个手段。
这时我们正好来到公园顶端,在绿草皮地上,有两张长椅设在悬崖的方位上。
我们很自然地在长椅上坐下。
「为什么呢?」渡利看着前方。「那天奏太的眼神,跟那些在车站前面叫嚣的家伙们一样。奏太有这么恨我吗?」
我从长椅上俯瞰「梦幻城」。
因为登上坡道,所以我们来到比大楼更高的位置。在开阔的视野之中所注意到的,就是那座仿造古堡的爱情宾馆。从宾馆旁边经过的高速公路橘色灯光照耀下,尖塔的影子浮现于黑暗之中。这座从三年前就没有人迹的废墟,现在也正一步步走向破灭。
——古林奏太从这废弃饭店坠楼,在停车场断气。
他究竟是想着什么而去的呢?
这座寂寥的城堡,让我想起某段回忆。
「因为世界变得不安定。」
把逐渐毁坏的城堡与人口减少的矢萩镇重叠。
每个人都理解,矢萩镇没有未来。即使跟萩中合并了,少子高龄化的问题也不会解决,离开这里的人不会再回来,到最后将变成极限村落※,整座城镇直接消失。
注4:原文「限界集落」,由日本社会学者大野晃所创,意思是村落因人口外流导致空洞化、高龄化,六十五岁以上人口占半数以上,共同体的机能已达到极限状态。
我们正住在愈来愈缩小的世界里。
「那是什么?」渡利问道。
「我常读的书本里面有提到,《排斥社会》,作者是乔克•杨,书里面有一些地方我很有印象……」
我说个不停。
「我们的社会已经失去安定性了,不是遵循传统就能够幸福的世界。看不到正确的生存方式,只能各自为政设定规矩,攻击他人、把他人当成恶魔并纠举出来,以让自己安心。」
我无法忘记在那间有失踪人口出现的教室里读到的文章。不安定的世界导致人们之间的关系中断,并且在彼此之间拉清界线的内容。
渡利彷佛要哭出来一样扭曲表情。
「那是什么鬼啊,根本乱七八糟,为什么我家只是因为请领了生活保障给付就得被攻击啊。」
「没错,乱七八糟。」
我用双手捂住脸摇头。
「我妈妈也一样,她把一切不幸都怪罪到我头上,恨我、打我、迁怒我。我被亲生母亲监禁,看到快要饿死的我,妈妈勾起嘴角笑了…………还对我说『快去死吧』……」
渡利张大嘴,露出愕然的表情。他彷佛无法接受刚刚我所告知的内容那样,睁着眼,直直看着我。
七年前,我的身上出现了错误。
我会因为一些小事想起与母亲之间的记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产生头昏眼花的想吐感觉,只能静静地抱着身体忍耐。
——「快去死吧。」
母亲对我说的话有如诅咒那样浸透全身。
「渡利啊,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被人攻击呢?」
我一直在寻找答案。
即使可能花上一辈子都治不好,我仍边研读社会学者的著作,边制作游戏,一直挣扎着想要克服七年前的心伤。
渡利咬唇,低下了头。他是个善良温柔的人,一定是把我的际遇跟自己的遭遇重合,并能充分体会吧。
我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
现在没时间沉浸在过去的伤痛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必须确认渡利幸也是否杀害了古林奏太。
渡利确实有杀害古林的动机,他很有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