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惧怕世界,并总是窝在房里的自己在外面工作的模样。我没有可以胜任服务业的沟通能力,也没有能够在工厂或营造业工作的忍耐力。我唯一的兴趣是制作游戏,但我也没自信可以靠这个赚一辈子。
我怀着无法完全消化的情感,骑脚踏车回到住处大楼。
头上笼罩着厚重云层,今天早上的新闻虽然表示梅雨季节已结束,但似乎不会马上放晴。我在开始下雨之前回到大楼,搭乘电梯来到九楼。
我好像听到某处传来歌声。
轻巧昂扬、通透澄澈的歌声回荡而来。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首歌。
我没想太多,取出自家钥匙。
我是第一次在这栋大楼听到歌声,应该是住户之外的某人在唱歌吧。我一边回想这是哪首歌,一边来到走廊底端的906号房。
我竖耳聆听,歌声从正上方传来。
我不禁抽了一口气。
并想起这栋大楼的传闻,尽管宽敞却房租低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离车站远、位置不好、是三十年的老旧房子,且眼前就是爱情宾馆的不良环境造成。
而是这里是自杀胜地。
在几乎没有高楼的矢萩镇上,甚至连跳楼自杀都很难。五层楼以上的建筑物大多是保安机制完善的高层大楼,也都有保全进驻。
我是能理解与其去跳轨给电车撞,还不如从这栋建在山丘上的大楼屋顶跳楼的心情。
我只犹豫了一下下,脚自己先动了起来。如果是我误会,还可以笑着带过。
我使出全力奔上楼梯,即使来到最高楼层的十楼,歌声还是从上方传来。
果然有人在屋顶唱歌。
我伸手抓上走廊底端的爬梯,往上爬去。
第一次看到的屋顶上除了水塔之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灰色地板延伸,让人觉得屋顶与阴天的界线暧昧不清。
一位身穿制服的少女站在那儿,在屋顶中央展开双手歌唱。
「久米井同学?」
我从那很有特征的长长浏海判断。
在屋顶上歌唱的少女,是我的同班同学。
她似乎也马上发现了我,停止歌唱,唰地拉起原本挂在下巴上的口罩,转过头。
我俩对上双眼几秒,彼此都没说话。
我只是一直看着久米井的长发在风吹送之下散开的模样。
「……你是谁?」先说话的是久米井。
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跟你同班的堀口。」
「啊,是喔。」
「我住在这里,然后听到歌声,觉得有点在意……」
我走近久米井。
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似地低下头。
「对不起……我的歌声很吵吧。」
「我并不这么觉得。不,问题不在这里。」
久米井难道想带开话题吗?
但我不能忽略眼前的问题,心跳愈来愈快。我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问道:
「你在这里原本是想做什么?」
久米井不发一语。因为她戴着口罩,所以看不出表情变化。
「你该不会……」我的声音微微颤抖。「想要跳楼吧?」
久米井摇摇头。
「不是。」
我没办法继续追问是不是真的。
「……那就好。」
她的身体看起来很娇小,要是再追问下去,感觉会弄坏她。
不知为何,我想起那个夏天。
七年前,我看着干枯的四肢,茫然发呆的那个傍晚。可能是久米井无精打采的声音,让我想起那纤细的手臂吧。
讨厌的记忆闪烁,让我停止呼吸。
这状况很像我的症状发作,我只能静静地等待这次的情绪大浪平息。
因为我突然不说话,久米井好像也觉得话就说到这里。
「那先这样。」她迈开脚步。「请你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声音小到勉强才能传进我耳中。
她在哭吗?
我忍耐着激烈的心跳,目送从我身旁经过的久米井离去。
她逃跑似地快步走到屋顶边缘,并为了走下爬梯而转身。虽然我觉得在这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她的脸,但因为她的浏海很长,没能看清表情。
——这样就好了吗?
我深呼吸,让心情平静。
久米井身上很明显有什么问题。
但我不觉得我能够解决,只会制作游戏的自己能做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