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最近的车站上了电车,在平时不会去的车站下车,骑上姊姊叫他帮忙牵回家的脚踏车,花了二十分钟左右回到家。他把脚踏车停在公寓旁的停车场,用不至于让车子倒下的力道踢了一脚。
搭电梯回到自家的楼层,在走廊底端的门前用钥匙开门进去。家里没有人。龙彬脱下鞋子,走进厨房,发现冰箱里有一盒泡芙,袋子上写着姊姊的名字,他拿着泡芙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
他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微型摄影机,用传输线连接桌上的电脑。趁着把数据传到电脑的时间,他换上居家服,从书包里拿出宝特瓶,把里面的水喝光,坐在书桌椅上,几分钟后又把手机的连输线接上电脑,继续把资料传到电脑上。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工作。
清光手机里的资料后,龙彬戴上耳机,用电脑萤幕播放今天拍到的画面。他不在乎画面摇晃和画质不清,因为他的目的不在这里。
看完一段影片,又接着看另一段,然后再看另一段,他专注地检查在不同时间地点拍摄的这些影片,一边又喝了一口水。
真亏没被发现。
看着萤幕上的影像,他这么想着。
每天回家以后检查拍到的影像,是龙彬的固定工作。即使每天都在做这件事,他还是不禁感到惊讶。
他早就学到,只要熟悉了,就算光明正大地做也不会惹人起疑。话虽如此……
画面中有东西飞过来,龙彬在这时停止播放,倒转回去一点,仔细检查,接着又按下播放键。
他想确认的当然不是飞过来的模糊物体。
而是眼睛望向这边,但一眼就能看出心思不在这边的女学生的表情。
真亏没被发现。
在心中一再重复这句话,对龙彬来说是不自觉的快乐。面对漠视他的周遭人们,他都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处于精神上的优势地位。
缺乏观察力和想像力的那些家伙看不起他,恶劣地对待他,他就用这种手段来回敬他们。
为此,他几乎每天都在进行校规禁止的录影。
他在学校里拍摄的主要是同班同学,他特别注意某个女生。
如果周遭人们知道他的行为一定会说出某句话,龙彬还没等到那时就先否认。
不是这样的。他对那个女生没有半点好感。对其他同学当然也没有。
他只是想要揭穿那些装出一副善人嘴脸、狡猾地活在世上的丑陋家伙的真面目。
譬如说,他最常偷拍的儿时玩伴,糸林茜宁。她总是跟朋友泡在一起,笑得很开心,跟她在一起的全都是在一般人眼中能力强、地位高,或是外表好看的人。
那句「真亏没被发现」不只是指自己偷拍别人的事,也是在说儿时玩伴势利眼的差别待遇。
为什么他们能那样虚伪?
不只是糸林茜宁,其他同学也是,龙彬看到他们就觉得只有自己是正常人。
他们迟早会露出马脚的。为了逮住那一刻,龙彬每天都在教室或走廊上录影,回家以后再仔细检查,看同学们的行为举止是不是露出了破绽。目前他还没得到明显的成果,但他由衷期盼哪一天可以公然揭露他们的丑态。
他播放出今天最后拍摄的一段影片,那是他的儿时玩伴在放学和同学谈笑风生的画面。龙彬不知从何时开始讨厌如此势利眼、笑容丑恶的茜宁,但她的面容还是和他儿时的记忆一样。或许他在幼时也曾单纯地喜欢过那张面容。
各种厌恶交织在心头,龙彬关掉最后的影片,叹了一口气。
无论是在家或是在学校,龙彬都没有归属感。
话虽如此,他却一直沉浸在和同学、家人、朋友共度的时间之中,就算在自己房间或网路上都无法得到解脱。无论在现实世界或其他地方,龙彬都受到那些没品家伙的感情所摆布,他不只觉得自己很可悲,也觉得和他一样因为太老实而受尽伤害的人很可怜。
因此,他必须揭穿那些玩弄人心的丑陋家伙的真面目,让他们得到制裁,以免再有人像他一样受到伤害。
基于这个想法,龙彬除了录影之外还有一件每天都要做的事。
他在网路上使用「rind0」这个名字。虽然网上可以匿名,他却使用固定的名称,这代表他多少还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份虚拟的责任感带给了他少许压力,让他对自己产生一种正气凛然的错觉。
若是批评别人,也会被别人指责。因为拥有「rind0」这个人格,龙彬可以把自己的谩骂视为讨论,他说出的话也不是毁谤中伤,而是成了猛烈的批判。
『到处都有像你这种恶心的人。』
有时别人也会说出这种(从龙彬的角度来看)放弃沟通的无礼发言,但他觉得没必要理会。
除了会主动发言以外,他在网路上和在教室里做的事都一样。他一直在观察戴着面具博取称赞的那些人是否露出了破绽,如果他们惹出大麻烦或说错话是最好的,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所以他也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人的金钱观、健康管理、演技的好坏、服装仪容,甚至是出身和家庭背景。
他会仔细地检查公众人物的表演影片、社群网站、采访报导,只要找到可以谴责的地方,他就会愤慨地认为自己监视的对象果然也是个伪君子,这令他在心底深处品尝到甜美的滋味。他的猜疑和不满再次被证明是正确的,这令他兴奋不已。
和学校同学不同,拥有粉丝的公众人物一定多少有一些「黑粉」※,所以龙彬只要批评公众人物一定会有人附和,这是他平日没有机会体验的注目。用这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