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工作性质,所以就不多说什么了。」
过了半晌。
「医师」深深叹一口气,粗鲁地摸摸他那尽显疲态的脸与头,又叹了一口气。
「你有好好跟诺拉说吧?」
这次换我皱眉咋舌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信封,从瘦了不少的袋中抓起一叠钞票。
「订金、损失费与封口费都在这了,医生。」
「封口费就免了。医生有所谓的守密义务。」
「那就算到工钱里吧。」
我站起来,把整叠纸钞塞进了「医师」手术衣的口袋。
「真是的,你这大舅子太了不起了,丹尼拉•库拉金。」
「将来再这么叫吧。」
离去之际,背后抛来的一句话让我咧嘴一笑。
然后我故意回得让厨房也听得见,啪哒一声关上门。
至于门内的「医师」在跟谁说些什么──……
「……清理人这一行真教人无言。不,也许只有丹尼拉•库拉金才这样?」
「哼。丹纳哥哥遇到这种事,总是不让我帮忙。他厉害他自己去啊。」
「别呕气了,诺拉。谁叫你一听到脚步声就躲起来?」
「……哼。」
────我已经走远了,所以与我无关。
◆
就这样,我忙着在莫斯科四处奔波,搞定一切时已经入夜了。
莫斯科的夜晚很冷。
暗灰色的天空乌黑污浊,降雪彷佛会愈来愈大。
在路边驻足一看,行道树的叶子被路灯照得晕开,微微泛着雾白色。
嘴里呼出冻得刺骨的气息。
这种夜晚最好早点回家,喝杯伏特加上床睡觉。
时间所剩不多了。休息时间当然也该珍惜使用。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双脚走向了耸立于莫斯科河岸的白塔。
霓虹灯招牌上,舞动着对莫斯科奥运的士气鼓舞(政治宣传),以及莫斯科第一美女的微笑。
看了这个,真的就会勇气倍增吗?
我不知道。至少我现在需要的是真人的微笑,而不是图画。
──真够窝囊的。
我被不知道是何方人士画的壮丽天井画俯视,走进门厅。
然后搭乘格栅电梯,投入硬币让身体跟着上升。
在这种时候,机械真的很值得感激。
如果必须爬楼梯的话,我一定会在途中裹足不前。
机械没有这种问题。只会听从吩咐,认真且孜孜不倦地干活。
世界上也需要电梯的这种温柔。
我下了把我送到目的地楼层的电梯,要求自己机械式地前进。
眼前有房门,有门铃。不管是什么时候,最后都必须由人下手。
我停下脚步,吸气,吐气,然后才终于按下了门铃。
她睡了吗?还是醒着?在练习吗?如果是前戏就不好意思了。或者已经搞上了?
门铃都已经叮铃铃地响了,我才开始考虑这些。我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大笨蛋。
「来喽──哎呀。」
我感到没脸见丝塔西娅。
开门现身的丝塔西娅看到我无地自容地站在眼前,不知道会怎么想?
「丹纳!」要不是她笑脸迎人地叫我的名字,我连一声「嗨」都说不出来。
「真稀奇,这么快就又来看我了。工作结束了吗?」
她面露蓓蕾绽放般的笑容,出声关心我。
我感觉到肩膀顿时放下了重担。
我靠到了门边。丝毫没有窥探房间的意思。就算有谁在这里,我也不在乎。
「没有,正在搞罢工。不要告诉玛丽亚同志喔。」
「丹纳,你真是……拿你这人没办法。」
我回答「我知道啦」。被丝塔西娅这么说,没有人会不高兴。
「那么,现在呢?」
「嗯?」
「如果你脚已经好了,那就────……」
你们能了解我是如何努力动用所有理智,才能张口说出下一句话吗?
「我说了,我正在搞罢工。」
面对丝塔西娅水汪汪的眼眸能讲出这种话,可见我还挺有骨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