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莫斯科之恋

我知道你的工作性质,所以就不多说什么了。」

  过了半晌。

  「医师」深深叹一口气,粗鲁地摸摸他那尽显疲态的脸与头,又叹了一口气。

  「你有好好跟诺拉说吧?」

  这次换我皱眉咋舌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信封,从瘦了不少的袋中抓起一叠钞票。

  「订金、损失费与封口费都在这了,医生。」

  「封口费就免了。医生有所谓的守密义务。」

  「那就算到工钱里吧。」

  我站起来,把整叠纸钞塞进了「医师」手术衣的口袋。

  「真是的,你这大舅子太了不起了,丹尼拉•库拉金。」

  「将来再这么叫吧。」

  离去之际,背后抛来的一句话让我咧嘴一笑。

  然后我故意回得让厨房也听得见,啪哒一声关上门。

  至于门内的「医师」在跟谁说些什么──……

  「……清理人这一行真教人无言。不,也许只有丹尼拉•库拉金才这样?」

  「哼。丹纳哥哥遇到这种事,总是不让我帮忙。他厉害他自己去啊。」

  「别呕气了,诺拉。谁叫你一听到脚步声就躲起来?」

  「……哼。」

  ────我已经走远了,所以与我无关。

  ◆

  就这样,我忙着在莫斯科四处奔波,搞定一切时已经入夜了。

  莫斯科的夜晚很冷。

  暗灰色的天空乌黑污浊,降雪彷佛会愈来愈大。

  在路边驻足一看,行道树的叶子被路灯照得晕开,微微泛着雾白色。

  嘴里呼出冻得刺骨的气息。

  这种夜晚最好早点回家,喝杯伏特加上床睡觉。

  时间所剩不多了。休息时间当然也该珍惜使用。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双脚走向了耸立于莫斯科河岸的白塔。

  霓虹灯招牌上,舞动着对莫斯科奥运的士气鼓舞(政治宣传),以及莫斯科第一美女的微笑。

  看了这个,真的就会勇气倍增吗?

  我不知道。至少我现在需要的是真人的微笑,而不是图画。

  ──真够窝囊的。

  我被不知道是何方人士画的壮丽天井画俯视,走进门厅。

  然后搭乘格栅电梯,投入硬币让身体跟着上升。

  在这种时候,机械真的很值得感激。

  如果必须爬楼梯的话,我一定会在途中裹足不前。

  机械没有这种问题。只会听从吩咐,认真且孜孜不倦地干活。

  世界上也需要电梯的这种温柔。

  我下了把我送到目的地楼层的电梯,要求自己机械式地前进。

  眼前有房门,有门铃。不管是什么时候,最后都必须由人下手。

  我停下脚步,吸气,吐气,然后才终于按下了门铃。

  她睡了吗?还是醒着?在练习吗?如果是前戏就不好意思了。或者已经搞上了?

  门铃都已经叮铃铃地响了,我才开始考虑这些。我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大笨蛋。

  「来喽──哎呀。」

  我感到没脸见丝塔西娅。

  开门现身的丝塔西娅看到我无地自容地站在眼前,不知道会怎么想?

  「丹纳!」要不是她笑脸迎人地叫我的名字,我连一声「嗨」都说不出来。

  「真稀奇,这么快就又来看我了。工作结束了吗?」

  她面露蓓蕾绽放般的笑容,出声关心我。

  我感觉到肩膀顿时放下了重担。

  我靠到了门边。丝毫没有窥探房间的意思。就算有谁在这里,我也不在乎。

  「没有,正在搞罢工。不要告诉玛丽亚同志喔。」

  「丹纳,你真是……拿你这人没办法。」

  我回答「我知道啦」。被丝塔西娅这么说,没有人会不高兴。

  「那么,现在呢?」

  「嗯?」

  「如果你脚已经好了,那就────……」

  你们能了解我是如何努力动用所有理智,才能张口说出下一句话吗?

  「我说了,我正在搞罢工。」

  面对丝塔西娅水汪汪的眼眸能讲出这种话,可见我还挺有骨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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