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就闻到刺鼻的酒精──不是酒类饮料──的气味。
不同于屋外的肮脏环境,「医师」的医院里头常保清洁,一进来就让人心情愉快。
只是我得穿着肮脏长靴没礼貌地踩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了。
「哦,丹尼拉。我在。」然后是某种惨叫。「我现在离不开,你等我一下。」
「好。」
点头回答屋内传来的说话声,我让自己一屁股坐进候诊用的沙发。
跟我以前用过的沙发差远了。弹簧也没外露,是很好的沙发。
院内虽然就像间棚屋,但我知道更里面的地方摆了一些日本制的机器。
「医师」是个医生。
不然呢?有没有执照我不知道。医术高明。
至少我从没听说「医师」误诊弄死哪个人过。
虽说死人不会说话,但我已经决定谁敢这样嘲笑「医师」就要挨我的拳头。
身为一个患者,没什么东西比没有国内护照一样愿意帮你看诊的医生值得感激。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过了半晌,一名二十来岁的黑发帅哥一边擦手一边从屋里走出来。
也就是说他跟我年纪相仿,但身形瘦长,高个子,脸孔纤细。
长得就像听到年轻医生会想到的那一型,跟我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但是讲到内在嘛──……
「死人吗?」
「机械化手术。」「医师」笑了。「看来重新连接神经让他吃足了苦头。」
「是喔。」
我觉得能在这种地方开业当医生的家伙是硬汉。因为这里就他一个医生。
最起码我没自信能在不带装备的状态下结束一场玩命的工作,还能保持平静。
我等「医师」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后,问起一件无意间想到的事:
「诺拉怎么样?」
「总是帮了我很大的忙。生化人患者闹起来的时候,靠我一个人是压不住的。」
「她不要粗鲁弄坏东西,给医生添麻烦就好喽。」
「动作轻得很。她既有朝气,个性又认真,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
我心情变得大好,耸了耸肩。
就是这个男人把诺拉的身体这边切切那边割割,嵌入一堆废铁。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早就发飙了,但毕竟是诺拉不好。
她假装自己是无亲无故的可怜小女孩──是没说错啦──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偷偷帮忙做事存了点小钱,然后用眼泪攻势打动了「医师」。
所以我故意用某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难说喔,那家伙最大的本领就是装无辜。在医生面前只是装乖啦。」
「乱讲──!」
看吧,搞偷袭。
我头一低躲掉从死角高举挥来的电热式刀刃,看向袭击者。
头上戴顶护士帽摆摆样子的铬眼黑猫,对着我炸毛发出威吓。
「我才没有给『医师』惹麻烦!」
「不见得吧。」
「丹纳哥哥是坏蛋!」
诺拉尖叫着伸出指甲跟我闹着玩,我随便闪躲一下。
看颜色就知道这些电热式指甲没通电。没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我一边随便应付诺拉一边看向「医师」,他温柔地眯起眼睛。
但活像只野猫的诺拉没注意到──……嗯,既然已经知道,好吧,我放心了。
「对了,医生,我想请教你一点小事,方便吗?」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医师」用纯属闲话家常的态度点头这么说,两只手掌互相搓揉。
──感觉就像是:「好,今天哪里不舒服?」
「哦,我先声明,患者的事我是不会说的。毕竟我有守密义务嘛。」
「那真是太遗憾了。本来听说『红狼』就躲在这附近呢。」
诺拉又开玩笑地过来跟我打闹(抗议!),我把她甩开。
「医师」露出一丝笑意。只是不知道是笑我说的笑话,还是诺拉的举动。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在追查杀人魔。」
「过阵子吧。哎,总之期待民警的表现喽。」
我点点头,一种轻柔的触感扑到我的膝盖上,但重量可称不上轻。
是诺拉跟我打闹打腻了,上半身躺到了我的腿上。一双猫眼从腿上仰望着我。
「丹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