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般照顾的您,毫无疑问正是您自身的样子吧。」
「蠢死了。」
阿诺特面露嘲笑,用略带沙哑的声线低声说道。
「我是为了利用你才把你带来的啊。 」
「这样的话,就更不消说了。」
莉榭轻轻地将自己的手,叠在阿诺特手上。
不是从脖子上扯下,倒不如说是压住一样地包起来。
这样做的话,应该能稍微传达到吧?
「我不认为您是个残酷的人,夫君。」
「――……」
莉榭所告知的话,使阿诺特歪了脸。
一副忌讳的目光。有可能会就此被拒绝、被丢下。
但是,莉榭并没从那蔚蓝的眼睛上移开。
两人的视线互相对抗了多久呢。他接下来编织出的,是这样的话。
「在你当中那份觉悟的根干,到底是甚么来的?」
莉榭不明白提问的真意。
「觉悟、吗?」
「你有时会露出那种眼神。——要比喻的话,就是站在战场上的人的眼。」
简直就像被看透了过去一样。
没能立即回答,莉榭闭上了嘴巴。阿诺特的手,滑溜地从莉榭的脖子挪开。
取而代之,这次就触碰了脸颊。
阿诺特把大拇指放在莉榭的眼角。穿过彩绘玻璃的月光,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睫毛的影子。
「我看过做好了『要是能贯彻信念的话,就算死在此处也在所不惜』这种觉悟的那些人的眼睛。但是,尽管如此也没放弃活下去,直到最后一刻都要反抗。就是那种人的表情了。」
莉榭不知为何动不了,只是一味仰望阿诺特。
他彷佛透过莉榭的眼睛,看著不在此间的遥远战争。
又或者是,被以往的自己挥剑砍过的人。
「我在战场上最害怕的,就是不得不杀死那样的人的瞬间。」
「……」
原来他也会有感到害怕的东西啊。
不过想一想,那是理所当然的。莉榭早就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冷酷无情的杀戮者。
即使未来或过去是如何。
「……我呢。」
莉榭静静地开口道。
「我不时会想。自己可能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连自己都觉得是毫无条理的告白。
虽然知道不是所问到的回答,但还是说了出来。尽管如此,阿诺特还是默默地等待莉榭说下去。
感到就像被催促,莉榭一点一点地编织。因为不可以说出真相,所以在里头混入几个谎言。
「我过去曾经做过六次自己被杀掉的梦。现在就是从那梦中醒来,活在这里。……明明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有时却会变得非常害怕。」
「害怕,是指甚么?」
「其实,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我的生命已在那瞬间结束了,现在这么活著的世界,其实只是死后漫长的梦而已这样。」
这么说著,莉榭内心从心底感到惶惑。
(……这是、怎么了?)
从来不知道自己当中,居然有过这样的感情。
但是仔细一想,莉榭一直在害怕著甚么。这次的人生才不想死。想要努力活下去。那是莉榭在第七次人生立下的目标。
但是,过去其实也是这样。
第二次、第三次都不想死而努力。即使到了第五次或第六次,也没达成到便凋零了。那件事实,一直沉睡在心底。
这儿就算怎么努力,五年后也许还是会被杀。说到底,莉榭活著的这个世界,也许并非现实。但要是那么想的话,也许就会不知不觉间停下脚步了。
(……不行。)
莉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说服自己。
(害怕又如何了?——如果我心中有恐惧心的话,即使反过来利用它,也要向前行。)
越是止步不前,可怕的东西越是从背后悄悄靠近。所以莉榭再次抬起头,仰望阿诺特。
「即便如此,我还是决定了。不管这人生是不是一场梦、会迎来怎样的结局,我都不想逃避。」
「……莉榭。」
「现在我心中的并不像殿下所说的那样宏大。只是,我只能做好当您妻子活过这段人生的觉悟。」
这样的命运,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
在重覆的人生中,要完美地重现跟其他人生相同的流程是很困难的。正因为很清楚这点,所以才必须全力以赴。
为了阻止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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