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值日,当然会预先确定一下。」
我用檀优里看不见的右手小心掏出手机。解锁失败了两、三次,终于点开了LINE。我正想传讯息给美月和八重樫……
「你要呼救吗?」
檀优里绕到柜台里面来。讯息送出了,还是失败了?我在没有确信的状况下,又把手机藏回口袋里。我瞪着她看,祈祷着讯息已经送出。
「你是来杀我的?」
「因为你都不来跟我道歉……」檀优里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可是,不是我杀你,是你自己想死。就跟先前那四个人一样。」
「不对。」
「哪里不对?」
「你的能力不是精神诱导。你杀的也不是四个人,而是三个人。」
「嘿……」
我以为我戳破了她绝对不想被人发现的核心,然而她没有任何惊讶或慌张的样子,在我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就像之前那样,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凑近我的耳畔呢喃。
「不用担心,我刚刚改变了心意,决定不杀你了。所以你不会想死的。抱歉吓到你了。」
檀优里说完令人错愕的话,站了起来,把呆住的我丢在柜台,从没关的门出去走廊了。我糊里糊涂地得救了吗?那她为什么要刻意出现在我面前?安心与困惑在胸中激荡着。
我一头雾水地盯着门口,看见意外的人经过走廊。
「……白濑?」
经过的那人不会错,就是美月。
她就像受到操纵一般──若要形容,就像被隐形的重力所牵引般,经过走廊。她是失了魂,还是被幻影所笼罩?她穿着制服,但这并不奇怪,因为她和八重樫都穿着制服在校外戒备。她是看到我刚传的LINE讯息,到图书室来查看吗?那她为什么要过门不入?八重樫人呢?再说,美月不会来得太快了吗?
想到这里,我倒抽了一口气。
我想到的是社会科资料室发生的事。我警戒着自己可能会遇害,完全没留意到山雾梢绘,结果害她步向了最糟糕的结局。我现在真的可以只顾着自己吗?我应该注意的、应该要重视的,反而是扮装派对上死神的话吧?
──第一个候选人是山雾梢绘。第二个候选人──是你,白濑美月──
我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衬衫衣角好像被什么东西勾到,但我无暇理会,快步奔向走廊。
「白濑!」
声音在无人的校舍回响、消散。
就像炉子上的水壶逐渐沸腾般,焦虑和恐惧顿时加速了。水咕嘟沸滚着。我看见美月走上了走廊最深处的阶梯。我出声叫她,但美月头也不回,好像什么都听不见。我终于踩上阶梯时,美月已经不见了。可能已经走上二楼──不,或许都已经上去三楼了。
汗水像拧开的水龙头般不住冒出。
美月要去的地方──不,正确地说,是被檀优里引去的地方──我只想得到一处。山雾梢绘跳楼之后,每一间教室的门窗都彻底锁上了。特殊教室的钥匙全都收在职员室集中管理,学生无法轻易取得。
只有一个例外──游泳池的钥匙。
以前学校有游泳社的时候,游泳池的钥匙都放在社团大楼的管理室保管,沿袭至今──班导这么说过。社团大楼是这所学校历史最悠久、也老朽得最严重的建筑物。管理室只是虚有其名,门上虽然挂了个大锁头,但一旁的窗户从好几年前就完全没锁。上课期间,基本上都有管理员驻守,但暑假期间完全没人。只要有心,想要从窗户侵入,摸走钥匙,是轻而易举的事。
自从掌握了这件事以后,我就一直笃定,如果檀优里下次要让谁跳楼,游泳池是不二之选。
跑到主大楼最顶楼的四楼时,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没看到美月,但通往泳池的门就像忘记关上,门上插着钥匙并敞开。我见状,只能认定最糟糕的预感成真了。没办法全力奔跑,是疲劳还是恐惧所致?
我踩着踉跄的步伐,穿过积水的消毒槽,前往泳池。宛如帘幕掀开一般,视野豁然开朗,积着浊水的泳池出现眼前。应该舒爽的夏风吹拂而过,在我内心不安的湖泊激起了涟漪。没看到美月。
「白濑!」
没有回应。水里──没有人。水色混浊,但还是可以看见底部,确定没有人。我提心吊胆地抬起视线,差点呻吟出来。
理所当然,建在校舍屋顶的泳池,周围被防止坠落的铁栅栏所环绕。但栅栏上有一道门可以供人走出外面,只是我不知道设这道门的目的和理由是什么。当然,它原本是锁上的──应该是锁上的。
然而现在却敞开着。
我不愿意作出结论,慢慢地走近栅栏的门,结果吓到差点冲出去,因为美月就站在栅栏外。
她一脸忧愁地看着我,笔直挺立着。黑发在风中飘逸,拂在脸上。她的表情彷佛悟出死期已至,散发出像是一碰就碎的脆弱气息。
「白濑……进来里面。」
我们四眼相照,她却显然什么都听不见。她站在校舍的边缘,脚尖已经挂在半空中了。只要一阵风──只消再强上一点点的风刮过来,感觉她就会笔直坠落下去。裙子飞扬的模样,透露出风向极度危险。飘摇的衣衫就彷佛显示她剩余性命的灯火,看在我的眼中是那样地渺茫、引发不安。
必须立刻冲上去,就算用蛮力也得把她拉回来才行。
「……不要动,你绝对不要动喔。」
冲出栅栏外的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