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接下来我将获得能力直到今天发生的种种,扼要地说明给她听:八重樫也是「继承人」、我和他合作行动、我识破了事件真相和真凶的能力,但还不清楚发动条件、八重樫认为应该制裁──也就是杀掉檀优里、有许多事我仍然犹疑不定。
「所以……你才来找另一个『继承人』?」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而且假设真的要对檀报复……我也想掌握你拥有什么样的能力。白濑,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应该怎么处置死神吗?」
我点点头,「檀优里好像已经不会再杀人了。只要我向她道歉,就算不再管她,她也不会再次逞凶。」
「照常理来看,都杀了四个人──不对,是三个人呢──还是……只能判死刑吗?」
「照常理来看是这样,只是……」我因为好奇,事先上网查了一下。「檀优里未成年,所以不管杀死多少人,好像都不会被判死刑。虽然应该是不会,但如果没被判死刑的事上了新闻……」
「一定会被大肆炒作,说虽然凶手未成年,但杀了三个人,还是应该判死刑。」
「此案暴露出《少年法》过度轻纵未成年人的问题……类似这样吧,大概。」
美月点了几下头,就像在咀嚼事实,笔直地看着前方──坐落在黑暗中的新大楼墙面说道。
「必须一刀毙命,让她的能力失效。就算她不会再继续犯罪,也绝对要这么做。」她用比我想像中更决绝的语气说。「然后,接下来的事也必须好好处理才行。」
「……处理?」
「这是法律无法适用的世界,是大人管不到的世界,是受到超能力这种违背常识的力量影响的世界,所以必须靠我们好好地维护秩序才行。」
话一出口,美月立刻变得懦弱,垂下头去,但转向我的缥渺视线,就像在说只有这条路可走。
「如果是二年A班的白濑美月,应该会这样说吧。」
这话的意义就像药粉一般,没什么抵触地传进胸口深处化开来,我一时语塞了。我盯着自己的手沉默着,就像要看清应该前进的方向,这时美月唐突地朝我递出一面好像本来放在包包里的手镜。
「你的脸。」她说。我望向镜子,里面是一个眼睛底下一片瘀肿的呆笨高中生。弱者烙印的瘀青,在没什么照明的夜晚校园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比我想像中的大了许多。我正想着一般尺寸的OK绷遮不住,美月说:「你可以闭上眼睛吗?」
我没蠢到会期待她亲吻我。是要帮我擦药,还是她带了大块纱布?我这么想,闭上眼睛,美月轻柔地摸了摸我挨打的地方。虽然还是会刺痛,但也没痛到会叫出声来。我等着,看她要做什么,但她好像什么也没做,就放开了扶在我脸上的手,我忍不住睁眼。
美月递出手镜,又说道:
「你看。」
我怀疑自己眼花了。我眨了大概五下眼睛,目不转睛地看,但千真万确。
瘀青不见了。我试着摸脸颊,一点都不痛。
「这就是我得到的能力。」
美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她叹气只是想要转换心情,或者是能力的代价。她咬了一下嘴唇,储备力量似地做了个深呼吸。
「对不起,这应该是最不适合用来报复的能力。可是重新想想,即使是以逃离学校、不敢正视眼前发生的惨剧的差劲透顶的白濑美月的立场来想,还是不能放过真凶。我这么觉得。」
我终于把手从自己的脸上放开,美月定定地望着我。
「让我跟你一起思考,要怎么做才能了结死神吧。」
19
我缺席了结业典礼。
美月也继续请假。为了保险起见,我叫八重樫也请假,但他说要他夹着尾巴逃走,他宁愿被杀,抵死不肯请假。幸好他似乎平安放学回家,接到他没事的通知时,我放下心中大石。
进入暑假了,这意味着我对檀优里道歉的期限过去了,以及她将立定决心抹杀我。
第一次三人聚首,是结业式的隔天,七月二十日星期六。配合上午有足球队练习的八重樫,我们约好两点以后在以前一起去过的家庭餐厅集合。八重樫一开口就说「上次真的对不起」,男子气概十足地向我深深低头赔罪。他看到我的脸没有想像中严重,放下心来。如果告诉他是被美月的能力治好的,感觉他又会道歉个没完,所以我暂时没说。
八重樫和美月的关系,似乎并非亲密到称得上本来就是好朋友,但至少他们在教室里,应该算是交流颇多。说得酸一点,他们属于相同的一群。他们两人在教室里交谈的次数,远比我和美月或是我和八重樫更多。
美月是「继承人」这件事让八重樫相当意外,但没有更进一步的反应。
「这也太失衡了。」他这话应该是想表达「继承人」都集中在二年A班和B班的事吧。我不清楚在多年前便代代传承的「继承人」的历史中,这算是罕见的情形,或是曾多次发生,但我觉得有件事应该可以确定,那就是「继承人」的分布失衡,导致了这次的悲剧。但这话我绝对不会说出口。
美月为长期缺席道歉,说她不该像这样逃避,八重樫用一句「不必放在心上」带过。「如果是我遇到一样的状况,也会做出跟你一样的事。」这话应该是意在安慰的谎言,但他似乎真的不想责怪美月。
平静下来后,我提出檀优里能力的假说。美月好像根本不清楚各人自杀时的详细状况,因此似乎专注于掌握这些事实,但八重樫整个人陷入惊愕,慢慢地撩起头发,几乎要把头发拔起来。
「就是你说的这样……没错,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