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樫告诉我有个叫檀优里的女生很可疑的地点。八重樫为刚才动怒的事道歉,却仍激动难平。
「你已经发现那个臭女人的能力了吧?所以才会用电脑查东西,想要确定,对吧?」
大致上都说中了,但我怎么样就是不愿意肯定说「对」。见我犹豫不决的态度,八重樫以笑容表明怒意。
「喂……没有人这样的喔,都到了这种地步,哪有人突然翻脸不认人的?不敢相信。」
说啊,为什么不告诉我?──接着,他终于狠狠地揍了我的脸一拳。我真的好久没有挨揍了──大概从小学以后就再也没有被人打过了──一时不解发生了什么事。我因冲击力道而倒地,感觉低黏度的鲜血从鼻腔深处汩汩涌出。我连忙吸鼻子,血腥味扩散到整个口腔,这时我才理解自己挨揍了。比起当下的冲击,痛楚以颧骨为中心逐渐扩散的感觉更让人恼怒不适。
「亏我那么相信你……还以为我们可以交朋友……」
这能力也太惨了。我诅咒着自己的际遇,慢慢地站了起来。校园种姓阶级就是军事力──我想起典子的比喻,兀自信服或许真是如此,同时用手背揩拭鼻子,手背沾上了血。
「你到底想做什么?给我说!难道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吗?」
我不想把檀优里的能力告诉八重樫,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大概可以猜到他接下来会采取什么行动,怎么样都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查出凶手,进入解决篇──把凶手交给警方,圆满落幕。
这次的事,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这样解决。
「你……」嘴巴一张,鼻血就流了出来。我再次用手背粗鲁地揩掉。「你夺走檀的能力以后,想把她怎么样?」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八重樫的眼睛笔直地瞪着我,「她杀了三个人──杀了我三个死党,这还用说吗?当然要对她复仇啊!」
「……你要杀了她吗?」
「如果能宰了她,我真的想这么做。那种蛇蝎女,怎么能让她活在这世上?」
「但是凭我们两个人的能力,不能拿她怎么办。」
应该是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八重樫停顿了片刻,正气凛然地说道:
「只能找最后一个人──棒球队的佐古学长帮忙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能力,但向他说明状况,我们三个合力,或许有办法治她。」
「最后一个人……」
从鼻腔倒流的鲜血积在口中,哽住了喉咙。要是能帅气地啐在地上,或许就像电影中的一幕,但我只能把带痰的血呕到地上,就像对着排水沟呕吐一样。
我清了清喉咙。
「最后一个人……不是你说的佐古学长。」
「什么……」
「不能任由檀继续为非作歹──这我明白,可是我实在下不了决心。所以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跟最后一个人讨论一下。都没有跟你说,真的很抱歉……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转身就走,八重樫没有追上来。
我返回教室拿东西,园川和张本在我的座位附近等我。你的脸怎么受伤了?没事吧?他们先是这么慰问,接着说想为之前的事道歉,邀我一起去玩。我再三强调之前的事我完全没放在心上,说今天有事不能奉陪,就离开了教室。
按下门铃,美月慢慢地推开挂着门链的门。我犹豫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觉得有必要先为无法达成她的请求道歉。
「山雾的事……」
我还没道歉,美月就抢先开口了。
「我……一直关在家里……真的……很差劲……」
我觉得勉强说什么也没用,沉默了一会儿。美月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我做了两次深呼吸,切入正题。
「六点的时候,我会再过来,请你做好出门的准备。」
「……咦?」
「拜托。我一定会来接你。」
「……要做什么?」
「我想谈谈你的能力。」
门链动了一下,可能是她反射性地想要把门关上,但很快又恢复原状。我说道:
「白濑,你是『继承人』吧?」
18
我去接美月时,她穿着黑色无袖上衣和白色长裙。虽然不是精心打扮,但除了制服以外,我只看过她前些日子的T恤配五分裤穿扮,因此看起来相当亮眼。脸色虽然不太好,但至少不像个身体衰弱、学校请假了近一个月的学生。我只穿了件土气的T恤配牛仔裤,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脸受伤了?」
「嗯,有点……这么明显?」
「……满明显的。」
我没空看镜子,完全不晓得被打出了多严重的瘀青。被打的部位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我不敢去摸,也不敢做出夸张的表情。
我们走出大楼。美月一直默默地跟着我,不知道是刚走没多久就知道目的地是哪里,还是什么都不想问。我们在夕阳西斜、罩上一层靛蓝色的住宅区里,以逛博物馆的速度,缓步徐行地前进。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但她的脑中一定有许多话来来去去吧。过了约十分钟左右,她彷佛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问道:
「……原来你也是『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