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自己太不知道客气了,但幸好吃完饭后,石水笑容依旧。
「……可是,真的太厉害了。」
我不知道第几次赞叹,石水笑着接受,又一如往常地抚弄了一下耳垂,用力一弹。
「你真的这么想?」
「那当然了!」我全力发自心底说,终于有机会对这一餐请客道谢,「真的谢谢你的招待。」
「这没有什么。我反而要感谢你,所以才会觉得有点抱歉。」
「……抱歉?」
「直到不久前,也有个高中生像你一样支持我。」石水把含在口中的牙签放到空盘子上。「只是最近都没看到他了。不过看到年轻人支持我,还是让我有些感慨良多。这让我有了自信,觉得自己在做的事,至少不是在重新包装早已生了苔的旧音乐而已。」
「听到你这么说,我也……」接下来的话,我因为害羞而说不出口。「可是真的,这次真的恭喜你了。」
「哈哈,谢谢、谢谢,呕心沥血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了。」
石水说着,微微眯起眼睛。
「有时候……倒不如说我总是在烦恼:我演奏音乐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自己也明白这个烦恼过于陈腐廉价,却身不由己要想。为什么是音乐?为什么是吉他?为什么是街头?绝对不能退让的界线在哪里?哪些是应该抛弃的没有意义的执着……你觉得呢?」
「……呃,意思是?」
「你觉得我为什么演奏音乐?」
我不是那种冷不防被问到,能当下作出机智回应的人。我搜索枯肠,石水都快笑出来说不必勉强回答的时候,我想到了。
「不是因为可以变得自由吗?」
我以为石水会一笑置之说「真青涩」,没想到他意外地一脸肃穆,交抱起手臂。沉思了一阵后,终于微微点头,露出缅怀故人般忧愁的表情说道:
「有理。」
夜晚的下行电车,拥挤程度不下于早晨的尖峰时段。每当电车摇晃,我就硬生生撞上某人的肩膀或背部,每一次都招来冰冷的眼神,就像在说「一切坏事都是你害的」。渐渐地,我身不由己地想起了自己应该面对的问题。我忘了荞麦面、典子和石水,想起了和檀优里的约定。
我一手抓着吊环,扼要整理重点传给八重樫。
『干得好!这确实是个好机会。我一定会拼死保护你,你绝对要查出她的能力。』
我就要打开玄关门的时候,收到八重樫的回覆。
忽地,我好奇起隔壁的五○一号。美月现在仍待在那个阴暗的住处,阴郁地过着每一天吗?我一时兴起,伸手按在五○一号的门铃上,结果却没能按下去。即将入夏的不适温风抚过我的身体,我轻叹了一口气,离开五○一号前。
我一如往常,把挤满脱鞋处的家人的鞋子挪到旁边,腾出空间放自己的鞋子。屋内传来妹妹疯闹的声音,哥哥不晓得在为什么事大声抗议,自言自语般的「我回来了」被吸进吵闹的室内。
12
第四堂课结束,数学老师离开教室。
我不能就这样坐下来享受便当。园川和张本搬着桌子靠过来要一起吃,我向他们告罪,一个人离开教室。我想过是不是要去B班看一下,但又觉得没什么意义,打消念头。直接走下楼梯,前往二楼,先进入社会科资料室前面的厕所,确定最里面的隔间有人。敲门三下,里面立刻传来八重樫的声音。
「垣内吗?」
「……嗯,我要过去了。」
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地一起前往社会科资料室,因此我请八重樫在第四节课说他不舒服,先溜出教室。确定我和檀优里两人进入社会科资料室后,他再从走廊监视室内,同时他会从门缝间伸进手机镜头录影。
「我已经准备好录影了。遇到紧急情况,就算用拖的,我也会把你拖出学校。相信我。」
「……谢谢。拜托了。」
「还有,这个节骨眼说这个好像有点怪,不过真的谢谢你。」
「咦?」
「没有啦……」
隔间里传出搔头般的声音。
「坦白说,就算一起参加过娱乐企划那些活动,我对你这个人还是很不了解。从来没看你跟特定什么人混在一起,你也几乎从来没主动跟我说过话,我一直觉得你这人不太好亲近。而且直到前阵子我都还怀疑就是你杀了他们三人……所以现在知道你愿意为了梢绘和遇害的三人这么拼命,怎么说,我真的超感动超感谢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地说道:
「客气什么,没事啦。」
「总之拜托你了。绝对要结束这一切。」
「嗯。」
我只洗了手,便离开厕所。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新大楼的二楼只有社会科资料室这些特殊教室,没看到半个学生。与内心不安的情绪揉杂在一起,我渐渐觉得就像走在废弃的学校里。做了个深呼吸后,我打开社会科资料室的门。
檀优里还没有来。
社会科资料室的大小和一般教室一样,虽然叫社会科资料室,里面却没什么社会科的相关教材。巨大的世界地图卷轴、日本地图、几座地球仪、蒙上一层灰的百科全书,还有桌椅,这些东西杂乱地堆在教室角落,一副「留着没用,丢了可惜」的待遇。如果站着等,感觉会因为不安而毫无意义地左右蹀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