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总是令人感到寒冷。
与其不同,这是这个国家的味道,这个国家的炎热。
重新站在第二道门前。
敲门和门铃都不需要。
门自行缓缓打开,自己和师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数十名黑衣男子并排站在道路两旁。
虽然发型各不相同,但所有人都穿着黑色西装,系着黑色领带。明明是盛夏的白天,却像是一点也不觉得热一样。
(……日本黑帮)
我想起师父说过的话。
既然是两仪的远亲,那么这个夜劫也是如此吧。
师父说他们可能出身豪族,这些在当地颇具影响力的人最后也许就化作了极道。虽然我对这个国家不甚了解,但我觉得没有被政府机构吸收的权威人士,以反体制的形式进行自我组织是很有可能的。
由历史的色彩所创造出来的禁忌之群体。
但是——
让自己和师父哑口无言的,并不止这些。
所有男人的脸都被面具遮住了。
恐怕是日本的民族风饰品吧。
以前和师父一起在伦敦见过的能剧演员,也戴着类似的面具。
明明是同样的表情,却因为阴影的细微差异,看起来像哭、像笑、像生气,真是奇妙的面具。
戴着面具的黑衣们像时钟装置一样转过头,并一齐低下了去。
「…………!」
这光景实在是太过于非日常了。说实话,我已经混乱了。
在熟络魔术与神秘的时钟塔内,与之相关的贵族们里,也有很多带着类似风格的部下的人。
但是,如今这囊括了异国特有的景色和举止,确确实实存在于自己的常识之外。
在纹丝不动的人群中,只有一个人迈出了步子。
只有他没有戴面具。
那是一个右手打着石膏,用三角巾吊着的男人。
「欢迎您,君主·埃尔梅罗。」
「不好意思,是二世。对于我来说那是过分沉重的名号。」
「明白了。君主·埃尔梅罗二世」
他的声音忠厚有礼,但其深处却充满了压力。
那是以暴力为背景的人类特有的压力。这几年,自己和这样的人接触也越来越多,渐渐能识别出那种独特的气息。
年龄大概和师父一样,三十出头吧。
剪短的头发、紧闭的嘴唇、隔着西装也能看到的强壮的身体,这些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最重要的应该是刻在眉间的割伤痕迹。斜着的伤口似乎相当老旧,浅淡的色素沉积在皮肤上。
「你叫什么名字?」
「夜劫雪信。」
师父微微睁大了眼睛。
「居然是夜劫继承人的亲自迎接?」
「很遗憾,这个评价并不太正确。」
「哦?据我所知,这几年实际上都是你在操持夜劫。」
「那么,【管理组织这种小事,决定不了夜劫的继承人】——这句话您听说过么?」
打石膏的男人的话中并没有贬低任何人的意思。
只是单纯地把既定事实抛在脑后的语气。
说着说着,从宅邸那边传来了声音。
「还请您稍等,朱音大人。」
「不,我不等。既然人家都特意找上门来了,那咱们就更没有继续盘腿坐在屋里不动的道理。那个两仪,竟然和时钟塔——还甚至是君主搞到了一起。哈哈哈哈,整挺好的。看起来像是吃素的结果挺有能耐的嘛,那个女婿。」
没有面具。
她身穿一件宛如丧服般的黑色和服。
带有光泽的布料是丝绸吧。除了银色的带子,其他都是素色的,和宅邸一样,仿佛吸入了阳光。
这位五十多岁的妇人甩开周围想要阻拦的人,径直朝这边走来。
「这位是家主。」
夜劫雪信垂下眼帘。
师父转过身,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您就是……」
「没错了。」
妇人两眼炯炯有神。
皱纹很明显,头发白了一半。
但是,眼中所蕴含的强烈意志,似乎从年轻时就没有变过。
「我名夜劫朱音。君主·埃尔梅罗二世──不,按最近说法应该叫掠夺公更好不是吗?」
老妇人用一种恶作剧般的语气说道。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