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的都是有组织的战斗。我只是担任指挥前线的人,借用他们的力量来战斗。但是,真正由自己上前线的时候,看到的光景就完全不同了。我在过去经验过的战斗中,所看到的只有数字。我从没想过,每个在前线战斗并且受伤的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生命,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都有要返回的场所。
这个绝对不能当作没看到的事实,让我的内心受到非常沉重的负担,使我的剑变得迟钝了,脚步也变得沉重了。
「危险啊,那位小姐!」
「!?」
回过神来,我已经跟友军拉开了很远的距离,独自深陷在敌人之中。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大批不死者给包围了。
「呜……!」
「风刃啊!」
在我一时尚未来得及挥剑应战之前,风的刀刃已经帮我开出了一条通路。我冲过不好移动的沙滩地形,返回了我方的战线中。
「你救了我一命,琵琵。」
「别发呆啊!下一次可能就不会只是受伤那么好运了!」
用严厉的声音如此斥责我的人是琵琵。跟平常就一直接受训练的我不同,她的战斗能力并不算高强。可是,这样的她却明显更加适应这场战斗。
只有我,明显格格不入。
「带雀斑的女孩,你,是贵族大人对吧?」
「我是贵族没错,问这个又能干嘛?」
「你,退到后方吧。」
「!?你在看不起我吗!?」
被有些年纪、满面胡须的冒险者这么一说,我顿时忍不住发飙起来。
「不是啦。是所谓的适才适所啦。照我看来,你应该有指挥部队的经验吧?我们冒险者虽然擅长各自发挥能力战斗,但是遇上这种集团战斗时就不适应了。必须有人帮忙指挥我们。」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交给我?」
「我们当中没有跟数量这么庞大的敌人进行过集团战经验的人啊。你也跟我们一样吗?」
「……那倒不是。」
在去年狩猎不死者时,我曾经有指挥一支规模五百人的部队的经验。至于现在在这边的冒险者和平民们,就算全部加起来恐怕也只有一百人左右。其中冒险者有二十多人,剩下的则全都是拿着武装的平民。
「那么,就交给你啰。尽管对我们下令,别客气。」
「……好吧。」
「就这么决定了。喂,另外那个女孩。你也跟着雀斑女孩后退,护卫她的安全吧。」
「我知道了。」
「小伙子们,绝对不能让敌人踏入镇上任何一步!」
「「「好!」」」
当冒险者们齐声大喊鼓舞士气时,琵琵跟我则是在一名冒险者的带领下退到了后方。被带领到一块高度略高一些的岩石区上面,这个地方有很宽广的视野,可以将海滩一览无遗。
「念话的频道也准备好了。能够指挥吗?」
「可以。」
「好,拜托你了。」
负责带路的冒险者粗鲁地拍了下我的背,害我稍微咳了几下。我冷静地观察正陷入混沌的海滩。
「萝蕾塔……」
「不要紧。交给我吧。」
不久前那种迷惘跟矛盾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我是担任将帅的我。把战场敌我皆看成数字,一名铁血无情的军人。
抛弃私情。
贯彻冷静。
感情用事无法打赢战争。
我先作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大声发出响彻整个战场的命令。
「左边部队前进十公尺,中央部队后退二十公尺!诱导不死者从阵形凹口进入后,加以包围!」
最后,幽灵船消灭了,大量的不死者也逐渐被消灭。大势已定。我们赢了。
「你办到了,萝蕾塔!你率领众人战胜了!……萝蕾塔?」
推开一脸不解的琵琵,我跑向后方岩石隙间通往的大海。然后,把胃里面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呼……呼……呼……」
「萝蕾塔……」
追上来的琵琵温柔地抚摸我的背后。她什么都没说。想必是体贴我现在的感受吧?
(我让不是军人的人死掉了……因为我的指挥而死……)
军人都是自愿参加战争的人。他们有作好觉悟。那是即使不幸遇上自己可能会丧命的状况,他们也会服从命令的觉悟。可是,刚刚战死的人不同。冒险者或许是自愿选择走上这条路,然而是否愿意赌命,应该是因人而异的。至于平民们更别提了,完全就是受害者。那些人因为我而死去了。
这个事实,让我很难忍受。
「……嗨,雀斑女孩。看你现在这样子,似乎很难受呢。」
向我说这句话的人,是之前叫我去后方指挥众人的胡须脸冒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