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对仙台同学做了很过分的事。
我也有在反省。
但自那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周,她还贴着OK绷,我觉得有点奇怪。
「那个要贴到什么时候?」
我把视线移到她的手指上,咬了口她准备的吐司。涂着奶油和果酱的吐司,咸味和甜味处于一个绝妙的平衡,逐渐成为早餐的固定菜色。
「你说OK绷?」
「对。」
高中的时候,仙台同学说要做炸鸡块,叫我帮她把高丽菜切丝的时候,我弄伤了我的手指。她为我渗血的手指贴上了注重实用性但一点也不可爱的OK绷。她那只被我咬过的手指上,现在就包着和那时候一样的东西。
「唔──」
仙台同学低吟了一声,喝了一口柳橙汁。
在她为我做了汉堡肉的那天晚上,我猛力咬了她的手指,在上头留下了牙印。我自己也觉得肯定会留下痕迹,但不可能过了这么久还没消退。
「痕迹之类的早就消失了吧?」
「谁知道呢。」
尽管仙台同学的语气一如往常,但她并没有看我。偶尔有几天她不会和我对上视线,而今天就是这样的日子,对此我只感觉更烦躁了。因为这种枝微末节的小事就心烦的自己,也让我觉得很沮丧。
「把那个OK绷撕了。」
其实我想直接抓住她的手,把包在她手指上的OK绷撕下来,但我咬了一口吐司,忍住了这股冲动。
就算她不会真的生气,也不代表我可以为所欲为。我好歹也知道有哪些可以做,有哪些不能做;抓住别人的手,强迫别人做些什么就是不能做的。
「这才刚贴呢,撕掉太浪费了。」
「你贴这个是想刺激我还是怎样?」
「刺激?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仙台同学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
「你还在气我咬你的事吧?」
我的语气越来越尖锐,于是我吃了口炒蛋掩饰过去。
唯独仙台同学,我没办法和她好好相处。
我想表现得正常一点,但我办不到。
既然我们要一起生活到大学毕业,我希望自己能像和舞香在一起时那样,抱持一个平和的心态,但我实在做不到。我明知这样不好,却还是会对仙台同学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偶尔还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并不是跟直到现在,不管我和谁在一起,我都不曾咬人踹人,我只对她这么做过。
「那种事我早就习以为常了,怎么可能现在还在生气?」
「你骗人。」
虽然我咬得非常用力,但我知道仙台同学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然而,只要我看到缠在她手指上的OK绷,我就会想起自己做过的事,让我的内心隐隐作痛,因而说出没必要说出的话语。
早知道就不要咬那么用力了。
早知道就不要叫她辞职了。
脑海里浮现出的净是这些事情。
我早就预料到,即使我叫她辞职她也不会辞,实际上她的确没有辞职。她仍然持续着家庭教师的工作,偶尔还会跟我提起她的学生。
「宫城。不要一大早就心情不好嘛。」
仙台同学用平板的语气说着,咬了口吐司。
我不知道决定这个的标准是什么,但她有时候会听我的话,有时候则不会。
打耳洞不行,打工的事情也不行。
就算我要她打耳洞,要她辞职,她也不会听我的。说到底,仙台同学并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而改变。
「我才没有心情不好。」
她的话语不带感情。
只是平淡地说着。
「如果『没有』心情不好,那是什么不好?」
我没有什么不好。
不好的是仙台同学的兼职。
要是她的工作不是家庭教师就好了。
如果是做别的工作,我还可以容忍。
「我不就是口气不太好而已?我觉得这样挑骨头有点差劲。」
我喝了半杯柳橙汁冲掉没说出口的话,接着将杯子放到桌上。
「对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今天要打工,会晚点回来。晚饭你就先吃吧。」
「我知道。」
这个无法改变的安排让我的心情郁闷起来。
家教的工作占据了仙台同学的行程,将我排除在外。
在去年夏天,家教是专属于我的词汇。
我和主动说要教我念书的仙台同学一同度过了高三漫长的暑假。我不觉得她当家教会发生和那个暑假一样的事,但每次我听到家庭教师这个与暑假有关的词汇时,脑海里总会涌现出许多想要问仙台同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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