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果然啊。」
「因为你一直都在家里。」
虽然我觉得不该对本人说这种话,但现在的氛围实在不适合让我随便搪塞过去,所以我只能实话实说。
「这当然的啊,我们都住在一起了嘛。你要是说我不在比较好,我也会很头疼就是了。」
「我没有这样说。」
「赶快习惯我吧。你再继续躲着我,我会很受伤的。」
仙台同学把视线从窗外移到我身上。
「──对不起。」
我并不是因为想躲着她才回避她的,但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先道歉再说。
只是,仙台同学有时候也会躲着我。她有时候也会像今天早上那样不肯和我对上目光,所以我不觉得错的人只有我一个,但她毕竟不像我躲得那样明显,因此我也很难抱怨什么。
「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去找宇都宫了吧?」
仙台同学用询问似的口吻说道。
「是没错。」
「你们平常都去哪?」
──我跟舞香有约了。
我总是搬出舞香的名字当成出门的理由说给仙台同学听,但要是问我都去了哪里,我也答不上来。
「你问我去哪,我们又没去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地方。」
「你这样讲我听不懂啦。」
「⋯⋯就这附近。」
「我就是在问这附近是指哪里啊。」
「这附近我不熟,所以都是给舞香带路的。」
「就算都是别人带路,也是会去些什么地方的吧?」
「倒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和舞香确实没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我并没有撒谎。然而,我说的也不全是实话。
我告诉仙台同学我要去找舞香,但其中有大半我根本就没和舞香见面,而是一个人在书店或者咖啡店消磨时间。要是我说出具体的地点,仙台同学可能就会知道我并没有和舞香见面了。
「算了,就这样吧。」
仙台同学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已经接受了我的回答,但她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样一来,我就不知道仙台同学关注的点在哪个部分了。
是舞香,还是我们去过的地方,或者说是我?
我想知道仙台同学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电车就在这时摇晃起来,景色流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要下车啰。」
仙台同学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打断了我的思考。
下了车后,我们简单吃了点午饭,接着向我们的目的地迈开步伐。
只是为了一个快煮壶,就花了大把时间来到这里。
它又不是什么不买就生活不下去的东西,在网路上买应该也行。不然也能在家附近买。根本没有必要坐电车来这种地方,甚至还一起吃午饭,就为了买这么一样东西。
「宫城,在这边。」
默默走在前面的仙台同学这么说着,我们抵达了一个不只家电,似乎什么东西都能买齐的地方。
仙台同学搭上电扶梯,我则是站在比她低一阶的踏阶上。
虽然一样,但又不一样。
自从我们一起生活以来,仙台同学有时会把现在在我眼中的那头长发编起来,有时则不会。今天她像高中时代那样把两侧头发编了起来,别在后脑勺上。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但现在她也已经化好早上起床时没化的妆了。
抛开没穿制服这一点,现在的仙台同学和高中时毫无二致,但我觉得这样的她和那时的她已经判若两人了。
不,准确来讲应该是我看待仙台同学的方式和那时不同了。
一定是因为那些没被花掉的五千圆。
我找不到感情的容身之处。
无论是崭新的生活,还是和至今截然不同的仙台同学,在我的心中都是很难收拾和处理的东西。高中时我还能借由支付五千圆的行为,让一切看似能够圆满收场,但没有了五千圆之后,无法圆满收场的感情也因此无处可去。
如果能回到还在穿制服的那个时候,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早上我不需要烦恼穿什么走出房门;不用为即将中断的对话感到不安;仙台同学不会要求我穿裙子,我也不用为我没穿裙子她却沉默不语这件事感到在意。
我走下电扶梯。
又搭上另一段电扶梯继续朝上。
视线的前方,是她挺拔的背脊。
她飘飘的长发十分美丽,让我想摸一摸。
我不禁伸出手去,但随即又叹了口气。
我大概是累了吧。
昨晚睡得很不好,让我的头脑恍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