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作为一个回到家的仪式,我对着客厅打招呼。从流泻出灯光的房间传出了笑声,但也就是如此。不会传来应有的回应,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我也懒得抱怨。
真要说起来,事到如今才突然有人对我说「欢迎回家」还比较困扰,所以没有回应比较好,这样比较自然。
我已经在宫城家吃过感觉不太健康的便当当晚餐,所以不饿。没理由要绕去客厅的我走回自己的房间。
我在不多也不少地备齐所有必需品的房间里脱掉制服,换上家居服。作业也已经在宫城家写完了,今天该做的事情已经全数完毕。我从书包里拿出钱包,抽出宫城给我的五千圆,然后把纸钞塞进那个放在五斗柜上,只要装满五百圆硬币,就能存到一百万的存钱筒里。
我到底塞了几张进去呢?
我每个星期大概会从宫城手上收到一、两次五千圆。我虽然不记得这里面到底装了多少张五千圆,但我跟她之间的关系既然是从去年七月开始的,也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应该存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额吧。
我不想特地打开存钱筒确认金额。而且不管存了多少,我也没打算拿出来用掉。不过我有点在意,里头到底累积了多少我和宫城一起度过的时间?
我试着拿起存钱筒摇了摇,里头传出「咖啦咖啦」的响声。
这应该是在开始存五千圆之前就存进去的五百圆硬币所发出的声音,没办法用来判断里面累积了多少时间。
我把存钱筒放回五斗柜上。
宫城会为了下达一些小命令而付我五千圆。
五千圆对高中生来说不是小钱,她真的每次都给了我这样一笔理应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的金额。虽然她说她不缺钱,然而我一想到存钱筒里面的五千圆,心情就觉得有些沉重。如果命令的内容值得她付这笔钱,那我或许就不会因为收下五千圆而想这么多有的没有的事了。
这样一想,就觉得今天宫城把自动铅笔塞进我嘴里,我露出不悦的表情时,宫城所说的那句「就该露出这种表情」,或许有符合五千圆的价值吧。
那时候的宫城,是我至今为止看过她最开心的样子。
然而假设那是值得拿五千圆来换的东西,我也实在没办法欢迎她这么做。我认为自己对她说的「宫城你果然是变态」这句话没有说错。而我也没有变态到会想主动去做自己讨厌的事。
要做那种事,还不如叫我像条狗一样乖乖听话。
竟然想看我不高兴的表情,只能说宫城这个人真的有病。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也不是想说给谁听,只是这样嘀咕了一句,放下扎起的头发之后,手机发出收到讯息的声音。我看了看萤幕,是羽美奈传来的,讯息内容只写了『看了吗?』这三个字。
这么说来,今天是羽美奈喜欢的电视剧播放日。
我打开电视,电视剧已经快要演完了,所以我先传了『我刚刚去洗澡了,等下会看录影』的讯息给她。
如果接下来得看一集电视剧,就算跳过广告,我也有将近五十分钟不能做其他事。
不用想都知道有够麻烦的。
这部我不得不看的电视剧是爱情剧。爱情这主题我是不讨厌,可是羽美奈喜欢的这部电视剧剧情不符我的喜好。我倒不至于说看这个很浪费时间,不过有空看这部无聊的电视剧,我宁可去做其他事。
宫城基本上不会连续找我过去,所以明天放学之后,我应该会跟羽美奈她们出去吧。那对我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放学后时光,我也不讨厌跟她们相处,只是要让这段时间变得舒适,要先做好的准备有一点点麻烦。
明天要是跟她们一起出去,一定会聊起电视剧。
「要是我说没看,羽美奈又会不高兴吧。」
如果对象是宫城,我根本不必特地看这部电视剧。
我躺在床上,伸出手。
我用手遮住房间的灯,看着自己的食指。
在情人节被宫城咬出来的齿痕早就消失了。
唉,留着我也很伤脑筋就是了。
那天我虽然很惊讶宫城竟然会毫不迟疑地这样咬别人的手指,不过齿痕其实到隔天就消失了。
一旦做出了会让大家发现我们之间关系的行为,就违反了契约。
假设我的手上留有齿痕,被羽美奈她们追问起来,就会变成宫城没遵守约定。所以她可能还是有控制一下力道。又或者齿痕本来就不是会残留那么久的东西,但我以前从没被人咬到会留下齿痕过,所以不知道究竟是宫城刻意控制的结果,还是单纯的偶然。
我试着抚摸原本留有齿痕的位置。
一点也不痛。
我用嘴唇触碰手指,顺着看不见的痕迹舔过去看看。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想来也是。
从第二指节到指根附近。
我被宫城舔的时候觉得很恶心。可是同时也有一种柔软的舌头在抚摸着我神经的奇怪感觉。
──我那时的表情也跟宫城一样吗?
我舔了宫城的脚,还咬了她。
我记得当时的她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