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状况非常差吗?可是比起这个,她似乎还有话想说。
「那么──」
兔羽别过头,一脸为难的表情低声说:
「要离婚吗?」
「什么?」
「因为你讨厌我了对吧?应该不想再看见我这种人渣吧?啊,或者去法院告我诈欺,诉请婚姻无效会不会比较好啊?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啊~」
确实有这么一个问题。我回想起来,顿时觉得心情沉重,可是我们绝对需要好好谈谈。我移开视线,同时搔搔头。
「你不是需要结婚证书吗?」
「咦?」
「等你那边的事情全部处理完再说。反正我短期内八成交不到女朋友。」
「…………」
「只不过不要封锁我啦。我又没有讨厌你。」
我看着兔羽的脸小声说。她盯着我,看起来快哭了。我万万没想到她会露出那种表情,不禁为之语塞。
「你为什么……」
她神情扭曲,就像试图拼凑出一句话说:
「你为什么……这么善良……」
我稍微笑了笑。总觉得有点高兴。她果然──是「兔羽」。是我认识的她。跟她聊天所花的上百小时,并没有浪费。
「打扰了~」
熙涵忽然闯进房内。兔羽吓得身体一颤,我则早有预感她会进来,因此叹了口气。没有事情瞒得过这家伙。
「差不多该走喽,笨蛋。」
熙涵抓住我的肩膀,硬拉我站起来。
「咦?干嘛?要带他去哪里?」
熙涵不耐烦地皱眉,回答兔羽再正常不过的疑问。
「这家伙骨折了,必须送他去医院。」
「咦?」
「脸色差~成这样,还流了一~身汗……唉,硬撑也该适可而止吧?」
接住从天而降的兔羽时,我的脚骨折,腰也扭伤了。本来想先跟兔羽好好谈谈,之后再偷偷跑去医院……但我确实快撑不住了,痛得要命。老实说,我连自己走路都有困难。
「我帮你叫计程车了,走吧。」
我在熙涵的搀扶下迈出步伐。
「那、那个……咦?」
兔羽一脸担心地伸出手。
「别担心,不是什么重伤。改天再慢慢聊吧。」
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她肯定会解除我的封锁。跟她实际见过面后,不知为何我明确地感觉到,「兔羽」就是「兔羽」。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够了。
「下次见。」
兔羽一个人被留在小小的房间里。
■
我──千子狮子乃独自待在房间,心神不宁。
(姊姊跟大吾先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以他们的个性来说,应该不至于吵起来。大吾先生傻傻的,应该很讨厌吵架;姊姊是个胆小鬼,八成会在吵起来之前就逃走。
(……果然会离婚吗?)
这是最中庸的可能性。
(这样的话……大吾先生会变成单身吧。)
变成跟谁都能结婚的身分。因此我也……
(呃,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竟然用那种眼光看待刚跟姊姊离婚的男性,太肮脏了。身为一名品格端正的人类,不该这么做。再说我对大吾先生又没有意思。
(尽管那个「梦」确实令人在意──)
西元一九六○年代的我,在别人家当女仆,手臂里收纳着穿孔枪,跟长得像穿护理师服的人鱼AI一起在小巷子里钻来钻去,弄得满身泥巴。是个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梦境。没有连贯性,确实是梦该有的样子。
(那场梦里面的大吾先生……小小的好可爱。)
我小小的主人。我都那个年纪了,还是被他吸引住。我想当时的我一定喜欢他。都从梦中醒来了,对他的爱意却依然在内心萦绕不去,害我一看到他就心跳加速。
(我知道这一定是错觉。我明白。我很清楚。尽管如此……)
──生春卷、越南煎饼,还有牛肉河粉,是一九六○年代的我常做给主人吃的料理。我从来没做过菜,还是努力回想小时候的味道,为他下厨。我想起大吾少爷非常喜欢那几道菜,总是吃得津津有味。
(现实中的我明明从未进过厨房。)
为什么有办法煮得那么熟练呢?难道那一切……
(那是梦。一定……是我在作梦……)
若非如此──我会很伤脑筋。
(万一那就是我们的「前世」?万一我的「命定之人」是大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