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甚至不是愿望也不是预测,而是打从此刻起就知道这是事实。知道这件事相当地不可思议。
「亲爱的,关于名字……」二叶说道。
事先两人就知道出生的会是女孩。俊树明白这件事,所以至今为止在纸上又写又划掉地不断写下数十个女孩的名字。光是到今天还留下来的候补名字也有十个,然而……
「三叶。」
这不是事先准备好的任何一个名字。
二叶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说了句:「是吗?」歪了歪头。
「这是独一无二的名字喔。」
虽然跟宫水家怎样又怎样无关,不过这孩子是二叶的半身。所以这是跟在二叶后面而来的名字,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是为什么呢……」二叶说。「这孩子出生时,我也觉得只能取这名字呢。」
三叶那只连触碰都会让人心生犹豫的小手反握伸出来的指头时,俊树觉得自己的心就这样直接被抓住了。就算到了现在,俊树还是清楚地记得当时的事。
三叶是一个很不用他人费心的乖孩子。
在俊树眼中,三叶直到五岁时都不像自己心中所想那样貌似二叶,不过进入小学就读没多久前,她身上开始带有母亲的气质了。
「不过也跟你很像喔。」
「是吗?」
「顽固的地方一模一样。」
这个评价与俊树的想法并不一致。
俊问提出询问。
「三叶顽固吗?」
「非常。」
说到心中在意的部分,能想的顶多就只有三叶比其他小孩还不常笑这件事而已。不过仔细思考的话,俊树本人也是那种不太笑的个性,而且似乎小时候便是如此。也就是说,这一点很像父亲。
三叶很喜欢亲近这个冷漠的父亲。假日时俊树在外廊那边晒太阳一边阅读柳田国男的书时,三叶抱着绘本发出叭哒叭哒的脚步声从背后走向这边,然后就这样从背后开口叫了声「爸爸」。
俊树以为三叶想要他念故事,结果却不是这样。在俊树面前咚一声坐下来后,三叶一脸认真地开始翻开书本。俊树观察了一阵子,只见三叶看起来完全沉浸于书本之中,所以俊树再次将视线落至书本上。
在日光充足的长外廊的木板上,父亲跟小小女儿面对面坐着阅读各自的书本。二叶看到这幅光景笑了出来,「母亲母亲,你看你看」地叫一叶过来让她看这一幕。连一叶都笑着说了句:「哎呀,真是的。」
直至目前,三叶身上并未展露出二叶那种特殊才气的片鳞半爪。俊树打从心底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从二叶的例子来看,可以清楚地明白过于异于常人﹑才气焕发的话,周遭的人就会变得无法让三叶离开糸守。如果可以的话,俊树也想让她去上大学,想给她机会就职体验外面的社会,也想让她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三叶上小学又过了一阵子后,次女四叶诞生。这次生产也比预定要提早许多。当天俊树人在冈山。在糸守出生长大然后移居外地的人们中,有人在盖了自己的家时无论如何都希望宫水神社的神职者前来进行地镇祭。
这次俊树赶上了生产。他在分娩室前方的走廊,跟一叶一起不断来回踱步。
隔开分娩室与走廊的树脂制沉重拉门开启了,所以俊树冲进去。如同昔日,在看到婴儿前,一股不知真实面貌为何的感动再次倾盆而下填满俊树的周围。
俊树一直不懂这种感觉的真面目为何。之后他理解这是世上又多了一个比自身还重要的存在,所以才会出现的心灵颤抖。
真是的,不可思议的事物要多少就有多少。
直到昨天为止,这个小孩都还不存在。
如今却存在着。
现在仍然皱巴巴的这个小孩,总有一天会渐渐变得像是二叶那样吧。这件事很不可思议,而且现在就能明确地相信的这件事也很不可思议。虽然事先经由产检知道是女儿,不过俊树在那之前就有预感会生下女儿,而这一点也很不可思议。
「名字要怎么办呢?」俊树说道。
二叶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却还是带着笑容。「不取作四叶的话,很久很久以后三叶或是这孩子好像会有一边发脾气呢。」
「哪一边会发脾气呢?」
「两边都会?」-
6 -
「那么,我要教你削芋头的方法。因为要用刀,所以你要小心喔。觉得危险的话,就立刻把手放开。」
二叶在厨房如此说道后,戴着白色厚手套跟围裙的三叶严肃地点点头。餐桌上准备了砧板跟像是要给小孩用的小水果刀。
此时俊树正一边哄着即将一岁的四叶,一边用单手拿着岐阜县的民谣集阅读着。就年纪来说,让她用菜刀不会太早吗?俊树陈述了自己的疑问,不过——
「我有研究就算是小孩子削起来也不会危险的方法喔。」
二叶移动嘴角露出得意表情后——
「因为我想尽快将各种事情先教给这些孩子们。」
是这样子的吗——此时的俊树是这样想的。
三叶按照母亲所教,露出凝重表情在砧板上削着芋头的皮。不过,她眼睛没有离开芋头就这样开口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