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话 scrap and build

p;「是吗……」

  早耶香的应和声很中立,所以不晓得她对这个回答有何感想。勅使河原天经地义般回答了早已注定好的事。就这层意义而论,这个回答并不是在打马虎眼,不过他完全没有表述自己想怎么做的意志。

  (我要怎么做呢?)

  他并不是没有些许迷惘-

  2 -

  这是当天夜里发生的事。勅使河原尽可能不想去楼下,所以窝在二楼的私人房间翻阅《无线生活》月刊。

  吃晚餐喽——母亲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勅使河原瞬间浮现跳过晚餐不吃的念头,却又立刻领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一旦做出这种举动,开始在肚子里翻身的虚无感似乎会猛烈地暴动起来。

  他下到一楼,在前往盥洗室洗手的途中无论如何都必须经过和式客厅。在玻璃和式门的另一侧,宴会已经开始了。

  酒意似乎已经上来了,醉汉特有的咯咯笑声袭向勅使河原的单耳。宫水俊树后援会向外烩料理店点了菜肴,在打通两个房间的和式大客厅里摆放家里的茶几矮桌,聚集了一大票人在那边开选举前的打气酒宴。

  光是从旁边经过都感到莫名厌恶,勅使河原用肥皂仔细地洗了手。为了前往厨房,他不得已又从旁边经过一次,却隔着玻璃听见宫水大叔正在发表演说的声音。传入耳中的是大叔表示「这次选举受到各位与后援会长不少关照」这类的话,然后是后援会长——也就是勅使河原的父亲说出「请包在我身上,门入地区跟坂上地区一带已经巩固好票源了」这种应和的话。接着座位上发出「喔喔——」的声音。

  在「喔喔——」啥啊?

  在大声说出这种露骨话语的时间点,脑袋就已经很有问题了。没人要来吐槽一下吗?

  在厨房那边,母亲端出菜肴,勅使河原自己加上白饭跟味噌汤,然后把晚餐大口扒进嘴里。和式客厅突然传来轰笑声,是某人说了无聊的冷笑话吧。县警干脆过来搜查好了。

  「有腐败的气味啊。」

  他如此喃喃低语后,母亲听见了便斥责他:「你在说什么啊?」

  既然被问到「你在说什么啊」,勅使河原就打算实话实说。

  总之就是建筑公司驱使地方上的影响力固票,让现任镇长宫水先生连任,然后城镇再向建筑公司发包工程做为回馈这种典型的官商勾结。勅使河原对这种事感到难以忍耐。

  (真难受啊……)

  我总有一天也要做这种事吗——他如此心想。

  「越后屋,你也真是坏心啊。」

  「哪里哪里,这也是代官大人教导有方呢。」

  「你这小子,哇哈哈哈哈。」note

  注:日本时代剧中官商勾结的桥段

  勅使河原不由自主在脑袋里试着演起这种一人短剧,无言地将视线望向左右两边分饰两角。

  在那之后,他露出了完全认真的面容。

  真是愚蠢。

  在隔壁的和式客厅里,有一群家伙一本正经地做着这种蠢事。

  而核心人物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真令人受不了啊——勅使河原如此心想。

  自己的饭钱是从这种事弄来的,这个事实也让他感到更加难以忍受。

  勅使河原并没有极度的洁癖。不过,微微存在于自己心中的那个洁癖的部分正被精准地鞭打刺激着。

  肮脏的事。

  如果这座城镇是靠这种东西运作,好像会对它感到厌恶。

  虽然不愿这样想,却好像要厌恶起它了。

  虽然对这座糸守镇的情感比普通居民还要深厚。

  虽然这份情感绝对不只是因为自己必须在糸守镇生活下去才产生的。

  虽然有人说小镇的坏话会让自己感到不悦。

  然而——

  有时候——

  还是会想把整座小镇一起炸掉。

  有时会浮现想破坏一切,将这里变成空地的念头。

  我家的建筑公司有能力将土地变成空地。

  想破坏掉一切让这里变成空地,然后只把漂亮的东西摆到上面。

  就这样待在这座小镇的话,自己好像会渐渐腐化。

  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肯定会变成用若无其事的表情把金黄色点心拿去给代官大人的老头note。

  注:金黄色点心是金币的暗喻

  就是因为这样才想将小镇破坏殆尽直到体无完肤。

  虽然如此心想,另一方面却还是爱着这座小镇。

  想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小镇。

  为了达到目的,就有必要继承家业吧。

  不过一旦做出这种事,自己大概会渐渐腐败下去吧。一看就晓得只要继承了公司——「为了维持员工的薪水跟生活」、「为了运作设备跟资源」、「需要稳定的订单」、「与行政体系之间的关系变得重要」。

  可以预见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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