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脑筋了。不过话虽这么说,最伤脑筋的还是那些客人啊,竟然要去那种杀人案的现场……抱歉,我太多话了。嗯,请问您大概几点会到呢?”“我们现在已经在新干线上了。”“是吗,您是从东京过来的?”“对。”“现在到什么地方了?”“我们刚过了名古屋。”“那应该还要两小时才到呢。您准备在哪里用晚饭呢?”“外面有什么地方可以吃饭吗?”“如果是荞麦面屋或者小酒馆这类小店的话,这附近还是有几家的。”“是吗,那还是请你帮我们准备一下今天的晚饭吧。”“好的,请问还需要准备早饭吗?”“也好。”“那就是早晚两餐加米饭对吧。只帮您订一个晚上您看够吗?”“这个嘛……”“啊哈哈,您也不清楚啊。请问这位客人,您也是名侦探吗?”问我是不是名侦探,我也不可能厚着脸皮说我是吧。“应该不算是吧。”“是吗。话说回来,那几个名侦探啊,好像都被召集到发生事件的房子里去了。”“嗯。”“那怎么办呢,不如先订个两三天吧?我们的电话从刚才就一直响个不停哦。可能在您考虑的时候,房间都会被订走哦。”“也对,那先帮我订三天吧。”“谢谢惠顾。如果您需要延长订房时间的话,请尽量提前告诉我,我们会为您准备的。”“我知道了。”“那能请您告知一下姓名吗?”真不想告诉她名字,我又反射性地想到了自己在日本总是会纠结的问题。自己的名字必须好好藏起来,否则搞不好会出大事的。“我叫踊场水太郎。”“嗯?非常抱歉,能请您重复一遍吗?”“我姓踊场。”“踊场先生是吗?”“是的。”“好的。踊场先生,那您的名呢?”“水太郎,流水的水。”“水太郎先生。哇,这个名字真少见。”对日本人来说,所谓的少见应该不是名字的发音,而是意思吧。虽然我的名字在美国也是因为其意义被取笑的。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只有扑哧一笑而已。“请问您的同伴叫什么名字呢?”要不要给水星C取个假名呢?我忘记跟他商量了。不过,算了。“他叫水星C。”“非常抱歉,能请您重复一遍吗?”“他叫水星C。”“……水星C先生。他是外国人吗?”我才是外国人。“不,他是日本人。至少我觉得他是。水星是太阳系行星之一的水星,C是英文字母的C。”“哦,原来是水星C先生啊。那他是算命的吗?”“不,是作家。”“哦。”再奇怪的名字,只要说是笔名就能被别人接受了。我又想起一些事情,于是对她说:“啊,对不起。我想指定一下房间的号码,只要不是二〇二号房就行。”
悠游旅馆里并没有“二〇二号房”。那里的房间不是用号码,而是用植物的名字命名的。
我回到座位上,水星C正在喝冰咖啡。“你平时怎么自我介绍的啊?”我边坐到座位上边问他。水星C皱起眉头说:“就是用我的名字啊。”“你的名字是什么啊?”“当然是水星C啊。”“姓水星,名C?”“First name是水星,Middle name是C。”“那你的姓呢?”“可能掉在什么地方了吧,你很烦哦。”“我用水星C的名字订了房。”“嘁,不是跟你说不准用那个名字了吗。算了,谢谢你。我可身无分文哦。”他怎么到现在才说。“……没关系的。”我从山岸夫妇和织田建治那边拿到的钱还剩了一些。“对了,我跟旅馆的人说你是个作家。”“我是和式点心师啊。”“啊,你平时是用这个身份啊?”“我真的是和式点心师。不信的话,下次我给你做点杏仁点心好了。其实我的手还是很巧的哦。”我从来没想过这家伙竟然会有个如此正经的职业。“现在应该没在上班吧?”“当然有啦,不然我靠什么吃饭啊。不过我是自己开店的。”“咦,在哪里?叫什么名字?”“调布的‘海人草家’。就在‘电通大’〔※日本电气通信大学。〕后面。”“哦,那你这几天不在会怎么样啊?”“反正老板是我,所以无所谓啦。”怎么说呢,他真是个让人吃惊的角色。这时车内小贩的手推车过来了,我也拿了一杯冰咖啡。
水星问我:“那你的感情生活怎么样啊?”“啊?”“你有女朋友吗?”“女朋友啊……”生活在硬汉派推理世界的侦探怎么能有女朋友呢。“我在世界各地都有认识的人。”“哼,原来你没有喜欢的人啊。”诺玛,布朗。“没有。”“肯定有的,你骗人。我很擅长识破别人的谎言哦。”“没有就是没有。”我喝了一口咖啡……不过这种动作肯定会给人一种试图掩饰的感觉。水星C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你的中指,还连在手上吗?”“还在的。”说着,我让水星C检查了我的左手,顺便自己也确认了一下。还在。“水星,你真的认为这根手指会被切掉吗?”“不知道呢。你希望它被切掉吗?”“那怎么可能。”“如果切掉它的是我就太有趣了。不说这个了,不过,那四根手指不可能是你的。至少现在还不是。因为你手指上还有我留下的牙印。”就在我手指上。“肯定是某个人想办法复制了你的手指。如果那上面还有最近弄出来的伤痕,那取样的时间肯定也隔得不远。有可能是谁趁你睡着跑到你床边,给你的手指采样,又拍了一堆照片。”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吗?我住在圣地亚哥时会在枕头下藏一把手枪,搭在椅背上的女式睡衣掉到地毯上的声音都能把我惊醒,并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枪随时准备射击。莫非我在来到日本,跟“梢”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彻底失去了警觉性吗?犹如松弛的弓箭一般的我,有能力回到美国去过那种紧张刺激的生活吗?而实际上我也想跟“梢”继续……即便我会因为某种理由跟梢分开,也仍旧会继续待在日本吗?再也不回美国?那边因为被卷入犯罪事件而被迫离开父母身边的孩子层出不穷。而我能够找到被埋在土里的孩子的尸骨并把他们还给父母;也能够找到被卖到工厂、妓院或变态俱乐部的那些还活着的孩子,并把他们解救出来送回父母身边;甚至能找到被取出内脏后遭到丢弃的孩子们的尸体,并查处他们的内脏被卖到了何处。正因为对自己有如此的自信,我才成为了专门搜索失踪儿童的侦探。有的工作我能胜任,并且只有我能做到。失去孩子的父母,被迫离开父母身边的孩子,我能给这两方带来一个比较乐观的结局。失去孩子的双亲们在常年等待孩子回归的时间里,渐渐不再在乎孩子的生死。只想知道自己孩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归根结底,比起对孩子的感情,他们更重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而我曾帮助无数双亲找到了最后的答案。可是,现在的我还有那样的能力吗?
总之我要开始行动。如果忘记了如何行动,就把它想起来。如果失去了自己的直觉,就把它找回来。
“无论把我的手指切下来还是复制下来,对凶手都没有任何好处。”我说。“说不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啊。”水星C看上去很自信。我又说:“我跟碰巧到此一游的游客没什么不同,只是碰巧来到了调布而已。凶手到底能在这样的我身上找到什么好处?”水星C笑了:“说不定就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有着你意想不到的异动啊。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可能发生,这件事情一定发生过,单靠这些想象就能判明一切事情的话,还要你们侦探干什么。所以你要去收集真相啊。”
总之要行动,这就是他想说的。连水星C都这么说了。
“事实。”我说。“就是那个。”水星C点头。其实我也明白这一点。侦探仅靠脑中的想象是无法得出结论的。夺命狂飙、大乱斗、枪战、真凶的出现和对决,还有大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