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第一部 梢③

了……“未来的梢”还不小心说出了“鞭子男爵”……但桔梗也利用梢的大脑说出了哈根达斯冰淇淋是在西友买的,自称是“未来的梢”的那个人说不定也巧妙地利用了梢脑中的记忆碎片,把我成功地糊弄过去了。对啊,说起来,我甚至还没仔细确认过“未来的梢”是否就是梢本人。“未来的梢”有可能是在梢的身体里长大了的桔梗啊!

  ……我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穿过围墙的夹缝后,从刚才的那条小路转而向东行进,穿过种植了茄子和南瓜的农田,跨过相模原线的铁轨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桔梗,但只看到梢的身体在我身后沉默地行走。于是我终于察觉到,自己还不知道桔梗的样子,遂决定把这个也加入调查的范围,还有井上慎吾夫妇和星野真人的真实相貌。这么多事情先后发生在我身上,让我无暇展开行动。“调布原来也很乡下嘛。”走在桔梗后面的诺玛·勺子说。“到处都是农田,看来一旦远离车站,调布也跟静冈没什么区别啊。”“就算是洛杉矶和纽约,稍微离开市区就都这样了。”这样说着,我又想道,这个变得跟诺玛·布朗如此酷似的勺子,搞不好也是别的什么人演绎出来的角色。我尝试开始怀疑她,随即发现自己已经很难打消这个怀疑。因为现在我已经知道,人类的精神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进行移动,即便这种移动存在很多限定条件,但它确实发生了。也许某个企图加害于我的人,会从另一个时空穿越到我的世界,潜伏在我身边的人体内……这种怀疑,是任何人都可以对任何人持有的。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人这样去怀疑身边的人们,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这种怀疑是可以成立的。而我正因为知道了,所以才会怀疑。知识会刺激怀疑这点虽然让人很头痛,但却是普遍存在的讽刺。正因为熟知了某些事物,才会愈发地怀疑某些事物……而在我这个专门搜索失踪儿童的侦探身上发生的,却是针对人格统一性的怀疑……这种充满讽刺意味的故事情节,是否也是因为我的名字迪斯科而产生的呢?关于“为何侦探身边通常都会发生侦探小说式的事件”这一提问,作家杰森·福斯润说:“如果没有事件发生,侦探就养不活自己了不是吗?而且事件若得不到解决,相关的人们也会一直被困扰下去。世间的一切到最后总会得到圆满的解决,所有这些事物,都设计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因为有了侦探的存在,事件才会发生,正因为这些事件会发生,人们才需要侦探的存在。事件和侦探并不是鸡跟蛋的关系,他们是同时出现的。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被设计得完美无缺了。”虽说他不知在什么地方说过或写过的这些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意义,不过那种“完美无缺”的实际感觉也许正是“如果这样就好了”的意志所创造出来的,福斯润的这番话充满了承认命运和必然的感觉。如果“未来的梢”所说的“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都是命运和意志的相互作用形成的”那番话是正确的,那又该怎么解释我对自己最希望其是正确的“未来的梢”自身的存在产生的怀疑呢……不过话说回来,与其说我希望“未来的梢”就是梢本人,不如说我探知事实真相的意识更加强烈。也许正是因为我没用十足的意志去希望“未来的梢”就是梢本人,现在才会让梢的人格变得如此分裂。但我是个侦探,无法控制自己渴望知道真相的心情;而且只要我是个侦探,就无法控制自己不断地被卷入事件当中。

  不过光想着这些东西,梢也不会回到我身边,桔梗也一直待在抱有心酸记忆的六岁儿童身体中毫无办法,我跟勺子的关系也不会产生任何变化,所以这是没有意义的。事件的最后解决靠的不是侦探的怀疑,而是实际行动。而且,我之所以会考虑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桔梗口中说出的梢的记忆对我造成的冲击,我正在用思考来压制那个事实对我造成的悲伤和愤怒情绪,还有随之而来的情色想象,但如果要彻底消除这些不良情绪,单靠思考也还是没用的,我必须行动起来。在做出这一决定时,我已经带着诺玛版的勺子和梢版的桔梗来到了调布车站南端出口的转盘处。随后我们来到喷泉广场,星野真人和他的狐朋狗友们仍旧待在广场的一角。我对身后的桔梗和勺子说:“你们直接穿过喷泉广场,就能看到地下通道的入口,进去后穿过线路从北面的出口上去,就可以看到百货商场楼上的普林斯顿酒店。勺子,你用你的名字在那里订个房间,现在可能比平时入住的时间要早些,不过可以让他安排你们到已经做好清洁的房间里。”说完,我从包里拿出钱包和手机塞进后袋,把装有笔记本电脑的包递给勺子,然后离开她们,开始靠近星野那群人。

  他们马上就发现了我,似乎想起了我是昨天那个莫名其妙插进来的老外,星野那群人莫名兴奋起来。“嗨,哈罗。”我微笑着对他们说。“哈罗个鬼啊你这老浑蛋。”一号硬挤出笑脸说着,他向身边反射性地回了我一句“哈罗”的同伴肩上打了一拳,扭头对我说:“滚开。”一号有着职业运动员或者美式足球中后卫一般的体格,穿着蓝色T恤,一头金色短发,右边的眉毛从中间断开了。我从后袋抽出钱包,取出我的名片递给一号。写着“失踪儿童侦探威廉·伊迪”的那张是我在日本工作时用的名片,虽然平时跟人谈话时我会自称“踊场水太郎”,但作为侦探与人正式接触时我则会使用“伊迪”这个名字。虽然迪斯科·星期三这个名字应该更好记,但对日本人来说,这样的名字似乎太不正经太不现实了,搞不好会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可以对我做出一些大胆的举动,因此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一号接过我的名片说:“你有什么事?”我问他:“你知道熊猫死忠吗?”其余五个人突然炸了锅:“哇,他日语说得好好,好像NOVA的广告一样!”一号似乎无法容忍同伴因为自己以外的事情而感到兴奋,便不顾自己刚才的提问怒吼道:“吵死了,给我滚到一边去。”说完,他便把我的名片甩到地上。与此同时,我迅速挥拳打向一号的咽喉,他发出“咕噜”的声音,痛得弯下腰来,我顺势向他的后脑勺凑过去,说:“把名片捡起来。”“快捡!”没想到一号马上说:“对不起。”然后顺从地捡起了名片,就在他准备站起来那一刻,我感到背后传来杀气,便闪身避开,只见他其中一个同伙握着匕首的右手从我侧腹擦过。“啊,躲开了。”那家伙小声说。我夹住他的右手将其翻转过来,利用柔术的技巧把他摔向地面,并一脚踏在他头上,扭住他的手腕夺过匕首,迅速将刀刃刺人一号的衣摆,一收手,他的T恤便被我割裂,露出肌肉结实的腹部,一号慌忙举起双手说:“真的对不起。”星野真人此时却一脸倦意地看着我,毫无动手的意向。我把匕首塞到牛仔裤后袋里,让躺在地上的家伙站好,把六个人叫到面前排成一排,再次开始询问。“你们知道熊猫死忠吗?”“知道。”“应该说‘知道,先生’吧。日本人对地位高的人要用敬语啊。”“知道,先生。”“他现在大概就在调布,所以我要你们去把他找出来。”“啊?真的吗?”“我也不太确定。”“那要怎么找啊?”“你们几岁了?”“啊,我二十一岁,这家伙十七,他十八,这个二十二,这个十六,还有他是十九。”星野真人十六岁,原来他已经是高中生了啊。看来我对日本人的面相还不够熟悉。“都没上学吧?”“都没有,先生。”“那你们靠什么生活?卖药吗?”“药?是指那个药吗,就是毒品对吧。我们没在做那个,先生。因为搞不到手,我们可都是普通人啊,只是看上去很像不良少年罢了。”“啊,那你们都住在父母家咯。”“是的。”“对了,只有这家伙轮流寄宿在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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