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第一部 梢①

emsp;看过那些信件的梢,可能比我知道更多有关未来的事吧。那么,梢知道这一切后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如果去把刀叉挖出来,不再写信,也不再去理会树干上刻到一半的“DISC”,那么,我和梢,以及未来的梢会不会就此得到救赎呢?

  我让梢去洗澡,期间收拾好餐具,哄她睡觉后自己进入浴室,洗完澡后再次来到梢的房间,看到被翻开的素描本。那上面又出现了新的留言。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都是命运和意志相互作用形成的。

  在那行大大的红字后面,又用铅笔继续写道:

  上回说到这里就又回到未来了。现在已经是四天后。好像我穿越的时间间隔变得越来越长了,不过能待在过去的时间也渐渐变长了。大概是因为身体已经习惯穿越时空了吧?你最好不要过于介意未来的事情哦。因为只要命运和意志相遇,剩下的一切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哦,我居然还在这里。迪斯科先生,我刚才出去找你,听到你在洗澡就没说话。对了,在我的世界,浴室都是智能化控制的,可以随时将洗澡水调节到你喜欢的温度哦,而且还能烘干。淋浴室还装有暖气呢。(我到底在说什么!)不对不对,我想写的不是这些啦,只是觉得跟这里比起来我的世界还蛮厉害的罢了。不过仔细一想,如果这种随便写写的东西最后却在我家仓库的旧信件里找到一模一样的段落,还真有点恐怖呢。好怕!不过也有可能随着我留下这些文字,我的记忆也被一点一点修改,仓库里的信件也被调节成相同的内容。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科幻?还是我太多疑了?好了,最后再写几句。这次是两周后的我在继续这封信。这样的说明可真够烦琐的。我现在要思考的东西太多,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所以最近一直都没去上学。这可不是借口哦。话说,跟生活在过去的迪斯科先生说这些借口也没什么用,不是吗?嘿嘿。咦?怎么还能写啊。太糟糕了,这可怎么办?我对自己刚写的东西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糟了糟了,再这么胡闹下去未来就要被我改变了。看来我回去后得赶紧再看看那些信件。我还以为自己看了那么多遍,肯定都把内容记下来了。在这边无论做什么好像都会影响到未来,这么危险的事情,以后还是要谨慎再谨慎啊。惊险一刻结束啦。我本来还想照抄自己看到的信的。现在可好,不知道未来会被我糟蹋成什么样子,以后要更……

  我站在昏暗的房间中看完这些留言,视线又转向直直躺在床上熟睡的梢。她就像完全没有睡过午觉一样,沉沉地、沉沉地睡着,还能保持规矩的姿势。

  我在地上的素描本旁躺下,思考着,随后捡起梢刚刚用过的铅笔,开始写回信。

  给两周后的梢:

  刚才你那封信不是用铅笔写的吗?我只要把多出来的部分擦掉就行了。或者你回去把那封信的内容背下来告诉我,我照着写一遍也行。我是个侦探,模仿笔迹这种事也算是吃饭的手艺之一了。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准备一本素描本或笔记本,这样我们就可以进行信件以外的交流了。

  写到这里,我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刚才她写的那些东西,会不会就是把信的内容记下来照抄的呢?虽然中途出现过凌乱的笔迹,但搞不好她其实是冷静得连笔迹的模仿也考虑到了?也就是说,搞不好根本就不存在与梢手中那些信件不一致的多余内容。

  于是我停下笔,回到自己的房间边打扫边继续思考,顺便把头发吹干,牙刷好。然后拿着台灯和蒂姆·奥布莱恩〔※蒂姆·奥布莱思(Tim O‘brien,1946-),美国小说家,作品多以越南战争对美国的影响为主题。〕的《核子时代》回到梢的卧室,坐在沙发上借着台灯的光开始看小说。晚上十点三十分,我已经看到小说的第六章,原拉拉队长成长为恐怖分子。我由此回想起高中时代,诺玛在达娜·香奈儿香奈儿·思特莱斯脸上留下的那一巴掌。就在此时,少女梢再次进入梢的身体。

  “哇,终于来了,搞什么嘛,都两个星期了!”梢仍旧穿着快被撑爆的睡衣,在床上手舞足蹈着。我想,小小的梢此时可能又被驱赶到某个地方去了吧。比如那个凤梨隧道。她还记得我跟她说不准进那个奇怪的洞吗?希望她还记得。“哈哈哈,原来如此,其实我也不一定每次出现都要写信的啊。”我看着正在说笑的少女梢,突然觉得她有些讨厌。搞不好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受到那次烟花大会的影响,而是未来的梢受到了某些刺激,从而开始了时空穿梭。也可能是她在未来做了什么,导致自己穿越了时空,闯入到我们本来平静如水的世界。

  “迪斯科先生,你怎么了?”“你确实是从十一年后的未来到这里的吧?”“是的。”“怎么来的?”“啊?我不清楚。”“在那边,也就是你所在的未来世界,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吧……我只是和别人一样平凡地生活着啊。”“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吗?”“应该没有吧。”“好吧。那你知道凤梨隧道是什么吗?”“什么?”“凤梨隧道。”“那是什么啊?”“我也不太清楚。好了,我再最后确认一次,你说的那些写在素描本上的信真的存在吗?”“是真的。啊,对了,要写信……”

  梢穿着儿童内裤从床上爬下来,打开放在地板上的素描本,看完我刚才写的内容后又说了一遍:“那些信,是真实存在的。”

  但我无法确认那些信的内容是否跟这边的一样。

  “你不能从未来带过来任何东西,对吧?”“好像是的。所以,我没办法穿着自己的衣服哦……”“你接受过类似安装起搏器这类手术吗?”“咦?我吗?起搏器是给心脏用的那种东西吧,我没有装那个,因为我很健康。”“你的记忆应该都储存在未来的你的头脑中吧,为什么能带到这边的大脑里呢?”“那个应该能跟我一块儿过来吧?我也不清楚,人类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人类真的能做到这种事吗?”“我就是个人类啊,你是不是在怀疑我啊?”“我还在权衡要不要怀疑你。”“哇,你说话太直接了。不过能直接跟你说话实在省事。好吧,我赞成迪斯科先生的想法。”“什么想法?”“就是我把原版的信件内容背下来了,然后到这里照抄一遍,万一我出现的时候迪斯科先生不在场,就用另外的笔记本留言吧。我先把‘自己’写的那部分抄下来喽。”“嗯。”

  然后,梢在台灯的微光中,沉默地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片刻后她又笑着说:“像现在这么自由,真好。人类的未来就应该有这样的自由。”

  听她这么说,我又想:原来梢长大后是一个这么善于总结的女孩子啊。头脑聪明,悟性也好,最重要的是还很有洞察力。“其实啊,我曾经觉得信里面的内容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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