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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吧。”
“哪他会杀掉女人跟小孩吗?”
“不可能。”
“会不会攻击医院或学校呢?”
不会,褚士朗重覆答道。莉蒂亚问完又开始动起手指,在透明墙的表面画着图。
“亚历亚伯特卿是个好人,可是当大家都知道他是好人的话他会吃亏的,褚士朗卿不这么觉得吗?”
“真知卓见,惶恐之至。”
褚士朗戒慎地行了一鞠躬,表面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内心却不由得为之咋舌,莉蒂亚公主小小年纪,政治洞察力之高甚至是平庸的成人所不及的。当铁达尼亚的强盛纵横全宇宙并有余裕展现宽容与稳健作风之际,亚历亚伯特如骑士般的高洁品德正是成为领导者最理想的资质,然而在敌人一开始就舍弃白色而戴起肮脏的手套时,就可能使他遭致意想不到的失败。
莉蒂亚公主一本正经地盯着从透明墙拿开的手指。
“我在想……”
“想什么呢?公主。”
褚士朗报以好奇的目光,莉蒂亚则略微侧着头,似乎在思考正确的表达方式。
“如果藩……呃、藩王命令亚历亚伯特卿杀掉女人跟小孩的话历亚亚伯特卿会不会按照他的命令去做?”
褚士朗看着公主的睑回答,隐约还透露着老师训话的口吻。
“公主,亚历亚伯特卿是铁达尼亚的贵族,对铁达尼亚人而言,藩王的命令是绝对的。”
“不然就不称不上是铁达尼亚”
褚士朗不想敷衍莉蒂亚公主,否则对这聪明的小女孩来说就是一种不诚实的行为。铁达尼亚并非以追求人道最高价值为目标的组织,若是在确定以提倡人道而能获利的场合自然会加以活用,但褚士朗不取一分一毫无条件保护莉蒂亚公主的行为完全是出自他个人的意愿。
“褚士朗卿呢?你也会服从藩王的命令吗?’:
这个问题早在预料之中,但褚士朗并未立即回答。登上权力的楼阁与贯彻一般人类的尊严这两者共存的可能性,褚士朗至今尚未得到最后的解答。他从少年时就不断思索着这个问题,迄今仍然无法做出结论。
“我不知道。”
沉思之后如此作答。
“我也许一直抗拒着自己是铁达尼亚人的事实,却又逃不开这项事实,很抱歉我无法肯定地回答你,可能的话,我会尽力不让藩王下达这样的命令。”
铁达尼亚虽极尽尖酸、功利与不通人情,但从未而且也无此必要施虐于一般市民,截至目前为止。
“褚士朗卿不了解自己吗?”
“恐怕是的。”
“哪你了解亚历亚伯特卿吗?”
莉蒂亚公主问倒了褚士朗,使他内心遭受突如其来的一击,也就是说,褚士朗的潜意识里一直轻视着同年龄的异母表弟。既然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内心却自认了解亚历亚伯特的想法,这就是一种毫无根据的傲慢,不仅亚历亚伯特,对伊德里斯也一样。若是可以把人道上的责任归咎给藩王的话,伊德里斯必定毫不犹豫地大肆破坏与杀戮吧,这是褚士朗的想法,然而事实上却从未发生这样的实例,也许只能说是他个人的偏见。
“褚士朗卿,你在生气吗?”
略带不安的语气流进褚士朗的意识,铁达尼亚的青年贵族被拉回现实世界,对上了一直观察着他表情的小女孩的视线。
“不,正好相反,公主提醒了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今后我将谨记在心。”
“褚士朗卿,想不到你能够把一个小孩当做大人对待。”
莉蒂亚公主露出释然的表情。
“褚士朗卿,其实我蛮喜欢你的,因为你有好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啊、我所说的不可思议不是说你变态或奇怪哦!”
“我明白。”
褚士朗亦笑道,接着念头一转,他拜托莉蒂亚公主做一件事。这是他前晚才想到的,虽然只是件小事,但他希望莉蒂亚公主能写信给被逐出“天城”的法尔密·铁达尼亚子爵,想必能有较安抚他的情绪吧。
“能麻烦你吗?公主。”
“没问题的,我也一直想写信给法尔,可是这么做会有用吗?”
“一定会的。”
褚士朗坚定地断言,随即补上一句戏言。
“法尔密卿是铁达尼亚未来的栋梁,现在卖他人情以后对你的祖国也有好处。”
“法尔会吃这一套吗?”
莉蒂亚公主对成人的逻辑付之一笑,眼神直盯着停泊在第二宇宙港的定期太空船,身旁的褚士朗也眺望着横渡银河的船只。
“就算仅有一人罢了,只要有人记的自己的存在,再怎么低潮与孤独都是可以忍受的,我想法尔密一定会很高兴的。”
褚士朗的话至此打住是想以一般理论将话题结束,聪惠的莉蒂亚公主双眼闪烁着好奇与疑问,但口中说出的却是另一番话。
“那我写信问问法尔最近过得如何?希望他一切平安。”
“等你知道了再告诉我。”
莉蒂亚公主仰望褚士朗,并在磨光的宽广回廊以单脚弹跳了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