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高傲的铁达尼亚青年才俊带着冷漠的表情伫在原地不动,完全无视女众们的秋波,褚士朗则以近似无奈的眼神瞄向他。
法尔密能力上的缺点只要与褚士朗一做比较立刻一目了然,那就是历史观感,针对从过去到未来的历史潮流之中,铁达尼亚自身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与地位的观点。对法尔密而言,铁达尼亚就是全部的一切,全部的时间、全部的空间与全部的思考世界。因此法尔密企图透过父亲支配铁达尼亚,就等于将全部的宇宙尽收掌中。
褚士朗似乎具有为人师表的资质,他能够正确看出法尔密的长处与短处,尚时衍生一股莫名的热忱打算提携这项长处,这是在面对伊德里斯时所不曾有过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伊德里斯二十四岁,法尔密十八岁,有一层年龄上的关系,再深入追究的话,法尔密的处境也比伊德里斯来得弱势。
“铁达尼亚是很渺小的。”
褚士朗很想向性情剽悍的年轻表弟如此解释。常听敌对势力咒骂:“铁达尼亚算老几!”且不论敌人本身是不是老大,但是铁达尼亚的确很渺小。历代藩王耀武扬威、享尽富贵荣华,横行于恒星与惑星的大海,作战、得胜接着统治,支配列国的政治,保护其文化与艺术,对边境惑星施以殖民政策,充分掌控人类所居住的空间与时间。
褚士朗并不否定前人的步履与成就,但是他不认为铁达尼亚真如同那些站在铁达尼亚权力阶层顶端的人想像中那么庞大。世事照常,灭亡之日终将到来,铁达尼亚会无声无息地化成灰烬随风而逝呢?还是伴随着巨响与闪光四散破碎?虽然身为铁达尼亚的巨头,但褚士朗却如着魔一般渴望亲眼目睹这个光景。这种似是而非的欲望正是无地藩王亚术曼所指出成为藩王必要的特质,但相对在另一方面的理性与责任感却显得清晰踏实,容许这两种矛盾而且诡异的的心态并存,使得褚士朗。铁达尼亚公爵有着一族其他人所没有的阴郁。
在卡斐尔政府首相主办的洗尘宴会上,褚士朗与几位重要人物交谈过后,接着与某位贵妇寒暄。这位贵妇在结束与褚士朗公爵礼貌性的对话,紧接着频频招呼法尔密,但年轻人的态度显得相当冷淡。
“您是褚士朗卿的部属吗?”
“在下是高阶副官。”
“工作内容如何?您都做些什么事情呢?”
“大概相当于民间企业秘书的职位,如果详细描述将与军事机密有所抵触,恕我无可奉告。”手拿威士忌酒杯的褚士朗听了不禁失笑。
“话是没错,但具体说明职务内容并无大碍,铁达尼亚这么小,不需要虚张声势。”褚士朗再次轻笑,法尔密听了不禁面红耳赤,觉得与表哥的雅量比较起来,自己是如此卑下。贵妇悻悻然离去,法尔密取得褚士朗的许可,来到阳台接受晚风吹拂。
“铁达尼亚很小吗……”法尔密沐浴在群星的青光之下喃喃自语,下一刻表情突然变为苦涩。“不,根本就不小,简直是太大了,比我的手大太多太多了……”
Ⅳ
经过一夜矫揉造作的宴会之后,翌日清晨褚士朗。铁达尼亚公爵开始经手各项任务,“流星旗”军的追踪调查也包含其中。
自称“流星旗”军的宇宙海盗集团并非固定的组织,他们最早出现在星历三六○年,动机是起因于对铁达尼亚独吞整个恒星航线的反感。成员包括遭受铁达尼亚打压的中小船商、被迫以场外高价收购铁达尼亚商船运送物资的地方领主、具有经济价值的矿山在开发中途却被铁达尼亚以低价购买的矿山地主、追究铁达尼亚人的罪行而遭到暗杀的司法官遗族、以及与铁达尼亚舰队交战殉难的士兵遗族、在铁达尼亚内部受到整肃者的遗族。这群人组成的共通点仅在于“对于铁达尼亚的怨恨”,等于形成了“铁达尼亚的罪证一览表”。
铁达尼亚并非以犯罪为目的的组织,但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不惜在政治或法律上犯下罪行。
于是“流星旗”俨然成为反铁达尼亚势力的象征,这群人虽然聚集在同一旗帜下,却算不上是组织,只能称为同病相怜者的集团。其势力经常随着领导者的能力有明显的消长,领导者的权限并无明文规定,也因此经常就领导的权限与服从的义务导致不断的争论与对立。此外也没有常备预算,更缺乏确立的指挥中枢。说难听点,他们所谓的战役说穿了就是单方面向铁达尼亚发起的挑战、攻击、掠夺等破坏活动的累计行动罢了,但讽刺的是,正因为如此才不可能根绝。
这样的说法虽然有些奇怪,但这次哲力胥。铁达尼亚获得大规模胜利,其实是因为流星旗军难得组成庞大集团发动攻击。流星旗军擅长以小团体打游击战,却不习惯大团体的统一行动,所以抵挡不了哲力胥的气势。流星旗军一见苗头不对,往往不做无谓的抵抗,所有人各自明哲保身一哄而散,虽然惨遭败北,但损失并不大。然而这次却无法重施故计,因为当哲力胥的主力部队直冲流星旗军核心之际,还另派别动队采迂回战术断其退路,前后猛攻歼灭敌人。
这次胜利让哲力胥得到多方面的满足,首先最单纯的原因当然就是胜利本来就是令人欣喜的事;接着是相对于亚历亚伯特败北后再次取得胜利因而提升威名,哲力胥也建立了与他不相上下的功绩,这一点满足了哲力胥的比较心理。铁达尼亚是全宇宙最大最强的武力集团,根据维尔达那帝国的国律只不过是铁达尼亚家的私人部队罢了,但在实力与战绩上均让国军望尘莫及。铁达尼亚自从宗祖奈威尔以来,一直贯彻“国家算什么,国权算什么,能够规范铁达尼亚的只有铁达尼亚”的姿态,在那些视国家为至高无上存在的人们而言,简直傲慢自负到不可饶恕的地步;如果挑衅道:“有意见就来拼个高下”,他们只会退到一边咬牙切齿。不仅如此,边境小国不但没有在恒星战斗的实际能力,甚至也欠缺民间交流手段,如果没有铁达尼亚的商船前来交易,根本很难维持国力,诸如此类的例子已经屡见不鲜。这种国家最害怕得罪铁达尼亚,于是拼命颁赠勋章或官衔给铁达尼亚巨头,如此一来,不必担付实质的支出就能了事,正是所谓的野人献曝。
同样地,褚士朗除了维尔达那帝国上将阶级以外,还兼挂某国元帅、将军、副宰相等等多如“蜈蚣脚”的头衔。虽是强迫中奖,但既然能证明友好关系,只有默默接受。不过一国朝臣兼他国官职本来就是违反国家秩序,然而铁达尼亚却无人公开抨击。相对于“有力者能否触犯国法?”的论点,曾有一位铁达尼亚大放厥词:“国法是用来欺压弱者,如果国法代表绝对的正义,那我等着看它能不能贯彻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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