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终于找到她了。」
「太慢了!所以,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之前似乎买了前往科特杜的车票。」
听到科特杜这个城镇名,尼杰尔不禁仰头呐喊:「竟然跑去那种乡下!」跟夫人连续吵了好几天架之后,他忍无可忍地提出离婚要求,夫人才因此安分下来。
不过,尼杰尔并非只是在吓唬夫人,而是真心打算和她离婚。至今,夫人仍不知道这件事。
「去把她带回来!我也得在她回来之前做好各种准备。」
毕恭毕敬地回应尼杰尔后,管家雷文走出房间,厌烦地叹了一口气。
「抱歉了,璐希尔。」
他的这句轻喃,随即被家中侍者们忙碌的脚步声淹没,没有传进任何人耳中。
『待洗衣物请放这里。』
隔周某个早晨,贴着这张纸的篮子里出现一个白色物体。老师的衣物几乎清一色是黑色,所以这不是衣服。
「啊,是床罩呀。」
早餐时间结束后,我随即将床罩清洗干净。这几天天气都很温暖,应该马上能晒干。将待洗衣物放进固定的篮子里,是这个家的做法……不对,应该说是我想出来的做法。
想到这个点子后,我在篮子外头贴上纸条,结果隔天老师真的照做了。看到他把枕套放进篮子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师愿意配合我的做法,让我感到很开心。不过,我有点在意他必须自行把待洗衣物放入篮子里一事。
站在我的立场,如果老师允许的话,我很希望能帮他打扫房间、更换床罩、开窗让空气流通等等,但既然老师排斥这么做,那也没办法。
老师的个人空间(二楼),是我不得进入的空间──这是这个家的不成文规定。
刚来到这个家时,有一次,我拿着打扫用具准备走上二楼。结果,不知为何察觉到我的意图的老师现身,将手伸向前方阻止我前进,同时表示:「不需要。」
(划分界线有难度呢。)
将老师视为一名性情古怪的人物来对待,或许是最恰当的做法。不过,看到我贴在篮子上的指示,他还是会配合地把床罩放进洗衣篮里,所以应该不至于是个性格别扭到极点的人。
「老师的这种地方,感觉有点可爱呢。」
看着放在篮子里的床罩,觉得似乎慢慢开始了解老师为人,我的嘴角不禁开心地上扬。
某天。打扫完家里、晒好洗干净的衣物、也照料完庭院里的植物后,我采了一些野花,打算将它们放进家中的花瓶里。然而,走进客厅时,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光景映入眼帘──
「……!」
平时总是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现在出现了老师躺在沙发上的身影。
(咦!咦?这是什么状况?)
雇主想在哪里做些什么,基本上都跟我无关。然而,总是过着规律生活的老师,现在却反常地躺在客厅沙发上,让我不由得真心感到慌张。真要说的话,他白天不可能出现在一楼。
我悄悄地横向移动,在一段距离外观察他的情况。
老师闭着双眼,手臂也无力地从沙发上垂下。我瞬间脸色青白。
『老爷!』
一个声音开始在脑中回响。无法阻止过去记忆浮现的我,只能任凭它在脑中播放。那是我在第一个服务的宅邸发生的事。
『不好了!老爷他……!』
我的嗓音尖锐到连自己都觉得吃惊。原本捧在手里的茶壶,也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某个岁月静好的日子,在柔和阳光洒落的房间里,老爷独自静静地倒在地上。
『快来人呀!』
高声尖叫的我、痛苦趴倒在地的老爷。这一切看起来彷佛是两名三脚猫演员的表演。那是个安稳平静到就连我的慌张都显得滑稽的一天──没错,就像今天这样。
抛开脑中那令人不安的光景,我匆匆朝沙发走近。
「老师……!」
听到我的呼唤声,老师微微睁开眼,接着看似相当不悦地板起面孔。
「……你这只手是在做什么?」
「呃……呃,我是……」
为了确认老师还有没有呼吸,我将手凑近他的嘴巴,结果被老师一脸厌烦地避开。
缓缓从沙发上坐起后,老师对我投以犀利的视线。
「你以为我死了吗?」
老师低沉的嗓音让我心头一惊。因为太尴尬,我移开眼神。正如老师所言。毕竟我刚才都试图确认他的呼吸了。
他无视瘫坐在地的我从沙发上起身。或许觉得我做了愚蠢至极的行为吧。我缓缓转过头,发现原本朝阶梯走去的老师蹲了下来,似乎在捡拾什么。
「啊……」
老师捡起来的,是我刚才不自觉松开手而掉落一地的野花。我伸出双手接下他沉默地递过来的花束。
「在你看来,我或许是个年迈的老头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