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敏感。因此她才感受得到。就连梅希雅和那名商人的心都会出现细微动摇,葛雷拉德却不会。
所以,白雪才会决定前往他的身边。
白雪赌上一丝希望,成为葛雷拉德的奴隶。并且,相信他会保护她到成长茁壮为止的约定。
在宅邸生活的期间,白雪更加确信葛雷拉德是怪人。
明明是人类,却会平等对待白雪。态度自然,毫无半点邪念。葛雷拉德和其他人不同,将白雪视为一位女孩对待。
明明年龄和白雪相仿,葛雷拉德却显得非常成熟。他总是会阅读艰涩的书,不时为白雪解说书的内容。也会教导白雪诸如魔术、政治等各种知识。每天他都会留时间给白雪。有时训练体术,有时练习魔术。这样的生活未曾间断。
不知何时,与他相处的时间占据白雪的大半心思。
因此白雪不禁心想。如果是葛雷拉德,说不定愿意成为她的归属。
之所以抱持这样的希望或许是因为她还小吧。白雪只是八岁不到的小孩。虽然不会表现在外,但她内心深处感受到的寂寞感非比寻常。与父母、兄弟姊妹、朋友别离,以奴隶的身分在只有人类的宅邸工作。这样的生活带给年幼白雪的压力无从估量。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吧。久而久之,白雪对葛雷拉德的心理依赖逐渐膨胀。
这股依赖在昨天的事件过后,更是膨胀到濒临溃堤。
按理来说,兽人奴隶不值得救助。葛雷拉德却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解救白雪。所以白雪才会强烈认为。他会成为自己的归属。他会接纳白雪。
但是,这些想法却被他的话语所阻拦。
『我『现在』需要你啊?』
反刍他的回答,白雪陷入一种犹如呼吸困难的感觉。在这句话后,白雪拼命斟酌字词。一旦被葛雷拉德讨厌,这次真的会失去容身处。所以她才斟酌回答,卖力将这件事传达给他──自己不是枫,是白雪。
「呜呜。」
所幸,葛雷拉德没有因此回避白雪。但是,渐渐产生亲近感的葛雷拉德却感觉离自己好远,这让白雪感到不适。
不对,这不是错觉。事实上,他的确是遥远的存在。之前单纯是白雪会错意而已……
本来葛雷拉德是流离失所的白雪最后的支柱。现在却剧烈晃动白雪那原本就不安定的心。结果就像扯到极限的丝线断裂般,白雪的心崩溃了。
「呜、呜、呜呜呜!」
一度溃堤的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白雪拼命忍耐想放声大哭的冲动,瘫坐在厨房地上。要是被其他侍女看见,不晓得会被怎样指责。在这栋宅邸中,白雪没有伙伴。即便如此,她还是止不住泪水。
「呜呜呜~~!」
借由放空维系至今的幼小心灵犹如在走破旧的钢索般不稳定。
无处可以宣泄心声,能做的只有忍耐、忍耐、忍耐、忍耐……
该怎么做才好?是哪里出了差错?不要讨厌我。
形形色色的情感如浊流般奔涌。心灵的压力化作恶心感侵袭白雪。
恶心呕吐的白雪提不起力气起身。放弃的念头支配全身。早知道这么难受,不如干脆……
在屈服那道念头瘫倒时──她听见本该不会在这时听到的声音。
「白雪!」
是这半年听到几乎生厌的少年声音。
白雪抬起头。
快步跑来的少年将她抱起。他的味道、氛围,透过身体感受到这一切,白雪心想。这男人的身边真的好舒适。
因泪水而模糊的视野映出葛雷拉德担心皱眉的表情,最后转为一片黑暗。
◇ ◇ ◇
我赶到的时候,白雪坐在厨房地上。
她的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悲怆感和放弃的氛围。两眼被泪水沾湿。那副模样让跟着小翠和小蓝赶到现场的我无比揪心。我深深反省自己一直没有正视她的过错。
年纪还小的白雪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这宅邸的?我完全没想过这件事。
这不可能不难受。就连大人的精神占据内心一隅的我,都觉得这个大多数人都畏惧自己的世界很不舒服。可想而知,白雪一定更痛苦。我的身边有菲莉西亚、母亲、梅希雅和巴萨克等等愿意正视我的人。但她没人能够依靠,连家人都没有。
我看着睡在床上的白雪。白雪因为心力交瘁晕倒时,我就把她抱回自己房间,让她躺在床上休养。虽然去她房间也行,但我房间的床品质更好,更适合休息。
梅希雅那边已经知会过了。我告诉她要暂时借用白雪,请她把白雪的侍女工作排开。这样白雪应该就不会挨骂了。
「……」
白雪的睡脸很平静。对于总是绷紧神经的她来说,睡眠也许是唯一的安宁吧。
忽然间,她的兽耳猛地一抖。呼应这阵微弱的晃动,长长的睫毛颤抖。眉头不快地皱起。然后,眼皮缓缓睁开。银色的双眸朝我看来。
「主、人……?」
恍惚地这么说的白雪转头查看自身的状况。只见她的脸色在转眼之间发青。
她慌张地跳下床,跪在地上。
「非、非常抱──」
「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