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在蠕动。长着四对八脚的矮胖肢,圆弧状的嘴里长着锯子菌,没有眼睛的生物就像巨大的蝮蛇。从占头部大半的口腔中蜕皮产生新个体并继续前进的生物、被强烈纤毛覆盖的蠕虫状生物、全长四十目一的刺胞动物、有冠棘吻的无脊椎动物、肉食性海绵、螯肢和装甲沾满外骨骼黏液的软体动物,像印度教的毗湿奴神一样长着多个头部的有爪蛞蝓,长着昆虫气门一样口腔的节肢动物,长着四张翅膀的甘博一样长脚的巨大生物,神殿的天花板被尖推倒,使瓦砾雨倾盆而下。远远超过太平洋页岩动物群的惊异的“夜”的拟集群体不是既存生命,而是非生命体,或者应该说是亚生命体。大概是只栖息在横亘在人类精神最深处的灵之大洋的超常生物,从原初的恐惧,人的恐惧的感情中产生的超存在。令人胆战心惊地蠕动着的概念的核心,一个个掀起旋涡的宇宙,它们像大爆发一样席卷着整个空间,取代白天世界的生物,作为地球新的征服者君临天下。
天地末日仿佛来到了亚马逊的一部分。
华金的“惊异之力”,是创造世间无人知晓的生物——开启生命的力量。
不过,那是一种过于凄惨、刻薄的生物。也许是因为黑暗中的生物都是盲目的,所以敌人、伙伴、人类、幽体都不识别地袭击捕食。轰鸣的是惨叫声,开始倒塌的神殿里到处都是悲鸣,充满了绝望和苦闷,在场的人就像“夜晚”的粮食一样被吞食。这景象让人胃里一阵翻腾。被捕捉者,从根部开始手脚被撕下来,使痉挛的脸颊,一边剁翻白眼,涎水披散下来, 一边流着粪尿一边像饮料一样被吸食体液和脏腑的人也有,不可收拾。似乎也有急急躲避的保镖,也有早就避难的保镖,萨沙一边保护自己,一边寻找奥克塔维奥和华金,但两人的身影在混乱和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限的存在……要是召唤出了这种东西,岂不是连自己的军队都全军覆没了吗……”
虽然只能抓住本体阻止,但只撞了一个像巨大的甲壳类动物一样的物体,接触的手就被伤到了,像烧印或鞭打的蚯蚓一样的痕迹在胳膊和脖子上肿起了。患处立刻剧痛起来,手指像麻痹了一样动不了。
萨沙召唤出收回的“鸟”,以被鹏拉起的形式飞上了上空。
眼下蠕动的生物群集,就像沉积在夜幕下的沉渣,是不太想看到的噩梦领土。不管怎么说,都很恶心。丽萨丽萨呢?还得去找埃尔南德斯。或者即使用“鸟”空运财团的全员,也只能暂时脱离困境。
这些前所未见的生物正在袭击人类和幽体。
这么说就不是幽体了,埃尔南德斯也能看到,而且很难想象一个人能生出这么多的数量和种类。就像生物群本身一样,这是一种完全不可理解且无法区分类型的「惊异之力」(la Maravillas)的表现。下一个瞬间,伴随着刺耳的振翅声,有翼的胶状生物覆盖在萨沙的头上。也许是有飞翔能力的,“鸟”们受惊四散。萨沙被触手刺伤,流出了血。也有用手指触碰到的触感。果然是人类也能进行物理干涉的现实生物。这不是幽体。
袭来的是一种吊钟型伞一样形状的生物。长着翅膀的伞的下面的中心部有口,从伞的边缘全长十一米的触手伸长,伞尖有开合的类似喉舌的东西。被吊在半空中的萨沙用两臂作木棍想要护头,但她根本无法使出任何力气。明明那里确实有需要抵抗的东西,却像在拨弄蒸汽一样,无法将它移开。蜂拥而至的触手的嘴像吸盘一样粘在皮肤上,用尖尖的刺针吸着萨沙的血。“鸟”一只又一只地坠落。伞口上的牙针刺破皮,钻入了头盖骨。
意识模糊了。可恶,要成为这种怪物的粮食吗——
“喂!”
散落的“鸟”们把埃尔南德斯带到了高空。埃尔纳索德斯举着火把,扑通一声跳到伞型生物的上面,试图通过晃动火把的前端来阻止摄食行为,但伞型生物的进食速度并没有下降。这种生物不怕火。
“枪的子弹和刀具都不行!”埃尔南德斯愤愤地叫道。“点火也烧不起来。但既然是生物,就一定有弱点!”
埃尔南德斯的这句话让被急速吸血的脑袋点亮了一瞬间的光芒。吸血。或许——萨沙用摸到伞型生物的十指之尖释放了波纹。于是,巨大的伞整体震动起来,抓捕萨沙的力量也放松了。萨沙的火力朝正上方喷射。因为反作用力而坠落。埃尔南德斯也从伞的上部坠落。
很快就被“鸟”们抓住,两人抓住鸟的腿飞了起来。俯视着填满地表的超生物集群,从足以刺破夜空的大雁的长腿之间滑翔而出。对这些生物来说,波纹疾走是奏效的。
“哎呀呀啊啊啊啊~~~~恩——!世界末日了喔喔!”
只有头颅在地上滚动的阿尔霍恩在喊着。你吃不吃我?在夜之生物的夹缝中,从天而降的死亡的预感浮现出恍惚的色彩,像能哼出民谣一样兴奋。呵呵,走吧!
传来一阵可怕而凄凉的声响,仿佛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死者成群结队地经过。这是那些生物在地上爬行的声音吗? 阿尔霍恩欢喜地叫着。即使他没有刻意夸张,丽萨丽萨自己也知道,末日即将来临——「无限之王」(El Aleph)会杀了你,是吗。
视野中到处都是瓦砾。由于超常的生物满溢而出,巨大的东西尖锐地打破了墙壁和天花板,神殿中崩塌了,像梯田一样堆积着瓦砾。丽萨丽萨一边确认着立足点,一边从瓦碟向瓦砾爬上去,中途脚一滑摔倒了。全身颤抖起来,仿佛要被包围密林的“黑夜”所吞噬。薄弱的意识把一切都寄托在仿佛沉入黑暗温暖的大地般的近乎快乐的感觉上。尽管如此,丽萨丽萨还是花了很长时间爬了起来,“嘿咻嘿咻”地又爬上了瓦砾楼梯。
神殿的屋顶俯瞰着森林和山谷,还残留着一半左右,没有坍塌。虽然视野不清,但我知道那里有两个人影。一个跑到这里,另一个追上来了吗?或者两个人都达到了一个高度?当然,对这两个人来说,无论谁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你怎么看,都快死了。”回过头来说话的是奥克塔维奥。“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步?放弃吧,放弃吧。”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丽萨丽萨问。
“我得先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奥克塔维奥的语气似乎也在对身旁的华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