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艾丽黛的勒迪家酒窖,在城里西南隅占了一大片地方。
席修与托马在有酒窖的宅邸内的某间房间,重演几小时前的场景。
桌上的茶杯依然是胡乱泡的茶。但是席修毫无饮用的念头,在榻榻米上抱着头伤脑筋,甚至没碰托马炸的油豆皮。
「我不是叫你放弃了吗?」
「…………」
「其实你不用胡乱反省。切断与你的联系似乎是萨莉自己的决定。不论你做什么,她都与你无关,别在意。」
「……之前好像也听过相同的话。」
当时还以为她和往常一样在开玩笑,席修并未回答。难道当时她就已经开始变质了吗?托马将斟了淡酒的酒杯端给感到后悔的席修。
「就叫你别在意了。其实萨莉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意思是我自作自受吗?」
「不是啦。别将我妹妹当成奇怪的兴趣。」
一颗金平糖弹到自己脸上,听到托马依旧以「妹妹」称呼,席修才放心。
即使脱离人类,兄妹之间的联系似乎还没断。所谓的亲人就是这么回事。羡慕兄妹之情的席修端起茶杯。白色的杯底印着一只蓝色的猫。
「萨莉她喜欢你认真的一面,耿直又不懂得随机应变。关键时刻会清楚确认并尊重对方的意愿,不解风情的一面。」
「不解风情……这不是应该的吗?」
「你觉得这样理所当然,就代表你有问题。」
虽然托马这番话很气人,席修还是默默地喝茶。堪比清水的滋味渗入体内。然后托马又丢一颗金平糖过来。
「你和艾丽黛的风气正好相反,所以萨莉看上了你。要说自作自受,萨莉也一样。如果你勉强自己改变,反而是她会后悔。」
──因为很漂亮,反而才向往。
在梦中听到的表白若为真,席修还是只能以相同答案回答相同问题。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自己就只能同意。席修曾经觉得这样也不错。
在一起的时候,席修希望帮助她个人。即使这代表要与神明结婚。
席修捡起弹到自己额头的金平糖,放回桌上。蓝色金平糖彷佛累积了比玻璃更沉钝的光芒。托马在自己的酒杯又斟了一杯酒。
「假设你很想要一个小小的泥偶。」
「我干么想要泥偶啊。」
「闭嘴听就对了,你这呆头鹅。」
挨了托马一骂,席修便端起茶杯。然后托马将炸好的油豆皮连盘子推过来。
「然后呢?那个泥偶一碰就会瓦解,可是你又想要,那你会怎么办?」
「在这种条件下,只能盖上玻璃容器了吧。底下垫张纸之类,就可以移动到安全的地方。」
「…………」
「怎么了啊。」
「没啦,和你聊天的时候,有时候很想抓起所有东西砸你。我真佩服萨莉能和你相处。」
「……说重点。」
总觉得离题愈来愈远了。托马一脸『可怜哪』的视线,接着开口。
「简单来说,如果有很想要的东西,有人不惜破坏也要得到。也有人宁可选择保持距离。我不知道你是哪一类人,但萨莉是后者──她不想害死你。」
神明的力量非常强大。
光是抱着睡觉就能害死人。这与个人想法无关,一定会发生。
所以她选择放手,避免无意中害死身体脆弱的人类。
仰望蓝色小鸟的少女不敢伸手,仅以怜爱的眼神注视小鸟起飞的轨迹。
和身受重伤的她同寝,肯定不是全部的原因。
不论是她的神明兄长,或是狄丝媞勒,都以萨莉身边的席修为目标。换句话说,人类在她身边就会伴随灾难。
席修将喝光的茶杯放回桌上。
「想不到我的处境会与玻璃小鸟相同……」
「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以前买过一只给萨莉蒂吗?装饰在房间里的蓝色──」
这时候纸门突然开启,身穿西服的瓦司进入。他不知为何一只手拿着酒瓶,坐在桌子的正中央座位,夹在两人之间。
「我经过下面的时候,酒匠拜托我拿上来。」
「哦,不好意思。顺便来喝喝看吧。」
托马打开貌似酒窖内试味用的酒瓶后,分别倒进三只酒杯。
端起酒杯的瓦司冷冷望向他的表哥。
「还真是悠哉呢。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反正你都调查过了吧?就是这么回事。」
「完全不明白。艾瓦莉的模样似乎不太对劲。」
「她靠自己成功人神合一,而且之前的神明兄长又回来了。反正还有其他问题人物徘徊,她变异的正是时候。不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