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
离自己很近,但是却很遥远。未知的事物在呼唤自己。
在冰冷无比的床上,萨莉缓缓抬头。
之前一度醒来时已经丢掉染血的床单,现在躺在全白的布上。仅披着浴衣的萨莉低头,看着自己没有一丝伤痕的身体。
「……是谁?」
环顾四周,发现房间内没有别人。萨莉手肘置于床上,撑着下巴一段时间。不久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起身换衣服。
☆
连新人米菲儿的花代都相当惊人,萨莉的花代可能足以买下一栋房子。
可是席修依然非付不可。要留在艾丽黛,就必须遵守这座城的作风,否则无法交涉。
因此席修才会如此要求下女。可是托马吃惊的表情一变,开口斥责席修。
「大白痴!哪有人这样乱来啊!」
「怎么不行,我进入客房是事实。和米菲儿•迪艾那件事有什么区别?」
「叫你别直呼娼妓的本名了。如果这种歪理说得通,你还是违反了不可换娼妓的不成文规定。所以你依然会被月白拒于门外。」
──月白可能从来没有恩客买两名娼妓的前例。在场的下女一脸愕然,就足以证明此事。
即使知道行不通,席修依然没有丝毫退让之意,果断地表示。
「两件事都有楼主的许可。哪有一件事可以,另一件事不行的道理。」
让席修进入楼主房间,以及将房牌交给米菲儿的都是萨莉。而且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青楼的不成文规定。如果这项禁忌足以禁止席修进出,她应该当场阻止才对。
对于走下楼梯的席修如此主张,托马难得表情抽筋。
「因为萨莉没收你的钱吧,别硬拗歪理。」
「我没有硬拗的意思。我在楼主房间受到的充分款待值得付钱,这是理所当然的对价。」
「她不是说过不收吗?这算特例,特例。」
「既然萨莉蒂算是特例,就不应该让其他娼妓与她相提并论。她是巫女,本来就不该与普通娼妓接受相同限制──如果并非特例,那么我支付花代就是理所当然。不对吗?」
「你……」
托马的表情扭曲,想大骂席修诡辩,却没有再说什么。准确来说应该是说不出口。真要深究的话,即使他是萨莉的哥哥,却并非月白的人。面对难解的问题,他无权决定──必须得带身为楼主的妹妹来。
这才是席修的目的。
紧绷的沉默笼罩在月白的门口。下女似乎不知所措,慌张地注视两人。托马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好啦,算就算吧。顺便一起计算新来的娼妓需要多少赎身费。不过大概只有萨莉花代的几分之一吧。」
「好、好的!」
托马的指示听起来很草率。不过席修觉得他并未屈服,只是支开下女而已。剩下两人后,托马转身望向席修。他完全卸下平时隐藏的面目,对席修露出冰冷沉静的眼神。
「我说啊……你也太宠萨莉了,拜托你不要这样。」
既非开玩笑也非挖苦,甚至有点沉重的话在正统青楼中响起。两名男性完全相异的身影,映照在擦得光亮的木质走廊上。他流着神的血脉,从小接受教育,成为继承神供的家族下届当家,毫不保留地对席修露出严格的语气。
「萨莉她可是月白的楼主,才没有这么肤浅。以为即使不开口,只要心中想要,就会有人主动送上。不论是我或祖母都严格教育过,以免她变成这样。」
「……意思是强迫她比普通女孩忍耐,还不让其他人奖励她?」
「想要什么就该亲口说出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只会撒娇的话,跟小孩有什么两样。」
托马十分果断,语气中甚至带有一丝轻蔑。
这应该就是托马•勒迪的红线。他的意思是既然萨莉身为月白楼主,就该抬头挺胸。要成为不愧对任何人,美丽又骄傲的支配者。
──但这是艾丽黛之人的意见。
年幼的少女不敢坦白说出自己想要玻璃小鸟,到底能有多丢脸呢。
席修想反驳朋友──不过却发现有人而转头。通往花之间的走廊上,一名女性站在黑色柱子的后方。
她一见到席修便低头,托马也跟着席修转过头一瞧。
「啊,你就是传闻中的娼妓吗?你来得正好,去打包行李,等着赎身吧。」
「咦……这个……」
从她脸色发青的紧绷表情,可能更早就得知了此事。身穿白色烹饪服的她应该在打扫。米菲儿的视线在脚边游移不定,随后再度望向席修寻求帮助。席修回想几年前的事情。
──事实是,自己始终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她甚至不肯正眼看自己。每当关键时刻,她总是掩面而泣。连当初她说「不是非结婚不可」的时候,席修都不明白她的愿望。
所以两人的关系早就结束了。换句话说,仅止于此。
席修放下感伤后,将过去的温情化为忠告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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