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谭 1.夜

  没有人知道人生中会走上哪条路。这是老生常谈。

  这代表许多人目前的生活,是以前的自己根本无法想像的。

  在王城出生长大的席修也不例外。当初进入士官学校,后来顺利从学校毕业,在王宫中任职。彼时的自己完全想不到,将来自己会「在最古老的花街成为化生猎人」。

  神话之城艾丽黛,这里是美酒、艺乐与圣娼之城。

  不过席修目前不在古典面貌尚存的艾丽黛,而是王城的某间房间。

  依约抵达后,席修在带领下来到会客室,然后饮用端上桌的茶。坐在斜对面的瓦司似乎一脸佩服的表情开口。

  「真没想到您这么精明,懂得事前磋商呢。」

  「以前身边的人都这么说……」

  两人目前在威立洛希亚的宅邸。宅邸主人萨莉还在艾丽黛,席修是瞒着她来的。因为明天是她的生日。

  有人敲会客室的门。随后一名男性商人低头进入。

  「让您久等了吗?真是抱歉。」

  听到准时依约的来者问候,席修也主动起身。

  「没关系。抱歉临时提出为难人的要求。」

  「敝人经常受到威立洛希亚的照顾,所以您可以尽管开口。」

  男性商人向依然坐着的瓦司敬礼。然后在桌子上铺块布,开始陈列带来的商品。全都是独一无二的宝石与珠宝饰品。

  明天夜晚将在月白举办一场小小的晚宴,庆祝萨莉生日。但是席修从几天前就因为任务滞留王城,实在无法出席。所以想送点祝贺的礼物,偏偏始终无法决定送什么。最后席修拜托瓦司「我想送她高品质的装饰品,帮我介绍一些店家」。这种事情平常应该找萨莉的哥哥托马,但他目前在艾丽黛。席修正好也在意瓦司上次事件中的伤势,才寄信给威立洛希亚。

  「身体怎么样?」

  「一如往常。虽然三个月过去,手脚还有点麻痹。不过多亏借用了艾瓦莉的力量,才保住一命吧。目前不时会感到头痛。」

  瓦司说得很平淡,但是欠了他一次人情的席修感到过意不去。貌似察觉到席修的想法,瓦司一脸错愕。

  「您还在意那件事吗?麻烦您不用再道歉了。那是我当下为了提高生存机率的当然选择。如果立场颠倒,您也会有相同的反应。」

  「是没错……」

  他似乎更加关心席修。还说过很多次「您要是有三长两短,艾瓦莉会发飙」。不过他卧病在床时,萨莉也常常感到过意不去。对于这一点,两人应该半斤八两。

  两人对话之际,商人在桌上陈列完毕。

  「首先敝人推荐这只戒指──」

  然后商人从镶嵌深绿色宝石的戒指,开始一一仔细介绍。不过席修没有任何装饰品相关知识,因此边问基础问题边认真听。这让瓦司露出佩服的视线。

  「您还真是看不腻呢……打听保管方法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保管很费劲,当礼物送人反而是麻烦,所以我要确认。」

  宝石商人听到这句话后一脸惊讶。不过礼物还要让她费心,那就本末倒置了。最理想的就是品质好,维护轻松又能持久。最好还能在不需要的时候换钱。

  席修回答后,瓦司一脸认真地点头。

  「您有这种想法,竟然还会前来找我商量啊……我总觉得您会仔细考虑后,还送错误的礼物呢。」

  「……以前出过好几次包了。」

  每次送错礼物就挨陛下、同期士官与托马的奚落:「为何会选这种礼物啊」、「虽然不算错,可是又错得离谱」、「一点都不了解女人心」。只有萨莉本人总是开心地收下,但那是因为萨莉对人际关系很宽容。席修希望至少生日礼物送得像样点。

  「她十七岁了吗……真快啊。」

  「您的语气怎么听起来像亲戚一样呢。十七岁可是贵族千金的结婚适龄,拜托赶快想想办法好吗?」

  「我觉得没必要以这种方式局限她。」

  「我这句话是对您说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愈来愈离题,宝石商人一脸不安。席修当然不是只问不买的人,但也不好意思让他不安。席修的目光准备再度回到陈列在桌上的商品,却发现商人的包包里还有个没打开的浅盒子。

  「那个盒子里的是?」

  「喔,这是敝人出门前收到的……」

  商人边说边打开布面的浅盒子,里头装着两颗未加工的硕大珍珠。在耀眼的白皙中带有银光,光泽夺目。

  一旁的瓦司发出赞叹。

  「真难得见到这么大颗的天然珍珠呢。」

  「我想要这个。」

  「咦。」

  一脸生意笑容的男性宝石商愣在原地,瓦司在一旁错愕地开口。

  「请不要突然决定好吗?而且天然珍珠很难处理呢。」

  「呃……抱歉添麻烦了,但我觉得这件比较好。」

  席修第一眼的感觉是,这两颗珍珠比任何宝石都适合她,肯定能凸显她一尘不染的身影。于是席修接过盒子,仔细注视两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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