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
两人快步朝月白前进。
「艾瓦莉表面上不发一语,但她不可能对母亲毫无想法。她在宅邸的封闭环境下长大,会羡慕母亲的生活方式很正常。可是她却因为母亲的关系,背负了更沉重的压力。所以不觉得应该给艾瓦莉更优厚的待遇,好好补偿她吗?」
「…………」
既然是他自言自语,该怎么回应他的问题呢。
席修略为烦恼后,决定也跟着自言自语。
「所以才希望她能平凡地结婚?」
「您在自言自语吧──嗯,没错。目前她表面上以巫女的身分迎接恩客,当家反而是私下的身分。我曾经试图扭转这两者,让艾瓦莉选择的对象入赘,成为当家的夫婿,巫女的恩客则转为台面下的身分。这样她至少能在王城的宅邸与夫婿共度平静的生活,不必在青楼等待不知何时才会上门的对象。希望她能过常人生活的想法,不是很理所当然吗?」
席修并未回答,因为瓦司显然不期待自己的回应。年仅十八岁的他似乎感到恼火,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头。
「不过托马似乎对这件事有什么误会。以上就是我目前的想法。当然要实现的话,就不能选择贵族之间的知名对象。要是她选择了您,一切计画就会化为泡影。」
「……我又不是自愿成为王族的。」
「我才不管。为了艾瓦莉,请您至少抛弃身分。」
「到时候你和陛下直接谈判吧……」
瓦司对席修坦率的回答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但却就此沉默。
两人的脚下拖着悄然无声的黑影,来到即将看见月白本馆的地方。距离约定的两个时辰剩没多少时间。席修确认自己的军刀。重新绷紧神经的同时,再度思考刚才听到的这番话。
──瓦司可能要以自己的方式,希望萨莉获得幸福。
可是这似乎与萨莉自己的追求不太一样。
比起在王城宅邸过平稳的夫妻生活,她肯定会选择在月白等待恩客。而且她可能对生活在花街感到自豪。即使让她过别的生活,可能也无法享受乐趣。
偏偏席修没资格这么说。如果一不小心,会让瓦司以为自己讲话只挑有利的讲。席修按着自己被砍破的制服胸口。
最后两人保持沉默,来到月白的后门。生锈的铁格子后门一半埋在藤蔓中。之前从这里离开时,有萨莉帮忙开门,不过这次连她都没带钥匙离开。两人依照之前讨论的计画,默默地越过小门。平时如果入侵月白内,会触动萨莉的结界导致曝光,不过刚才她说「敌人似乎没有顾及到后门」。
但被发现多半也是时间的问题,必须越快越好。席修在心里道歉,同时穿着鞋子从后院进入穿廊。压低脚步声前往门口方向。
随着前进,一股讨厌的压力却让席修皱起眉头。
从彼端飘过来的既非言语也非气息,而是「某种事物」。
沉重又强大,理所当然控制支配的「某种事物」。
面对神明的压力肯定非同小可。但就算有心理准备,实际感受后依然忍不住冒冷汗。席修不由得想起萨莉第一次变脸,同时小心别吓得裹足不前。跟在后头的瓦司拔出刺剑。
──要对付的是聂磊,希望尽可能避开金色狼。
可是应该不会这么顺利,所以才由席修打前锋。即使先面对的对手更加深不见底,但如果只是争取时间,应该有机会。
月白的走廊上没有其他人。虽然担心不见踪影的娼妓们,但是好过冷不防撞见他人,发生争执。
席修转过通往门口的最后一个转角,视野彼端见到巨大的金色躯体一角。
距离这么近,最好视为已经被对方发现。于是席修不再压低脚步声,一蹬地板往前加速。
☆
回荡在地下房间的弦乐声相互重合,化为巨大的音涛充满整个空间。
这里是米蒂利多斯所有的练习用房间。屈膝的萨莉靠在墙边,聆听他们的演奏。
天瑟弹四弦琵琶,特兹吹细笛,目前两人似乎压抑声音练习。但依然足以化为力道强劲的声波,彻底笼罩聆听的人。
接触艾丽黛的纯粹声音后,感觉意识愈来愈清晰。萨莉伸手按着疲惫不已的额头,望向一旁,只见埃德靠在不远的墙边坐着。见到他一脸不悦,萨莉向他开口。
「没事吧?」
「……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是我害你受伤的。」
对埃德而言,这次事件完全是偶遇。当时他只是偶然在宅邸,如今却受这种罪,萨莉不知如何向他道歉。
不过依然望向前方的埃德,对犹豫如何开口的萨莉表示。
「只是我误判了抽身时机而已。别再管我了,专心顾好你自己。」
──聂磊跑到宅邸时,如果立刻将萨莉交给他,自己也不用受这种罪。
但是埃德对即将带走萨莉的聂磊纠缠不休,结果两人都被带到艾丽黛。萨莉摸不透埃德的想法,忍不住产生复杂的感激之情。
照理说他讨厌自己,却又出手相助,可能是以前当化生猎人的习惯。以及从小认识萨莉,下意识对萨莉产生怜悯之情。即使萨莉与他告别,但他如果有难,自己肯定会帮他。不论好与坏,两人毕竟认识了这么久──但萨莉其实希望他能摆脱这份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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