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泪如雨下,共同目送着仙龙飞上云霄。
与人们分别之后,仙龙逐渐感觉自己的心冷却了下来。那不仅仅是回到了与人类接触之前的温度,而是坠入了冰冷之中。
那是无底的冰凉。仙龙的心过去从未有过动摇,可是却在不经意间陷入了阴暗冰冷、无法反抗的无底沼泽之中。
一百年过去了,两百年过去了,仙龙的心持续沉沦。
仙龙以为——这是一种病。
「……原来是这样」
这份苦闷。
这份难以忍受的痛苦。
「……原来,我……」
这是一种不与他人交心便无法治愈的疾病。
因此,在仙龙与亚尔相遇的那天起,它的病便痊愈了。
捡到亚尔的时候,仙龙便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养大。尽管自己没有养育人类孩童的经验,可是这个孩子已经无依无靠,也只能由自己来养大了。
仙龙保护了亚尔是事实,但是,另一半的事实则是——
「……原来亚尔也保护了我」
也许亚尔早已看穿了饱受孤独之苦折磨的自己。
在这段关系中得到支撑的并非只有亚尔一人。
仙龙自己也被亚尔所支撑了起来。
※
索菲几人为了照顾亚尔,在老板娘的旅店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索菲睡醒之后马上就去了亚尔的房间,想要查看他的情况。
「亚尔,我进来了哦?」
房里没有回应,亚尔难道还在睡觉吗?
索菲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门。
亚尔坐在床上,沉默地注视着墙壁。
看来人是醒了,意识估计也是清醒的。因此,他肯定也记得昨天和仙龙之间的争论。
「看来你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嗯」
亚尔的声音中包含着焦躁。
昨天之所以能听到亚尔的真实想法,是因为他身体虚弱。可是在已经好转了过来的如今,亚尔的本心貌似又再次封闭在了壳中。
「我们接下来就会去将仙龙的最后一个分身给打倒。之后仙龙就会启程离开」
虽然原本是应该再多花一些时间的……可是按照路易斯的说法,一行人也必须要尽快让仙龙重新开始治愈土地的使命。
「你打算怎么办?再犹豫下去仙龙就真的要离开了哦?」
「……关我什么事」
索菲知道这并不是亚尔的真实想法。
「亚尔。你现在不过是用愤怒掩饰自己的悲伤而已」
索菲温柔地开导着紧咬嘴唇的亚尔。
「当然,我也知道不欢而散会落得轻松,可是这样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你怎么知道呢?」
亚尔总算是望向了索菲。
「我听那个钻头女说了……师傅你是非常厉害的魔法师对吧?你以首席的身份从那个叫皇家魔法学院的地方毕业了。所以像师傅你这种万事如意的人是不会懂的」
这份悲伤也好,这份焦躁也好,你都是不会懂的。
面对如此拒绝交流的亚尔——索菲主动敞开了心扉。
「我五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就去世了」
「……唉」
「之后,我被某个村子里的人们所收养了……你说巧不巧,我和你所走过的人生路程实在是太过相像」
也许是完全出乎意料,亚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么,亚尔,在你看来——我显得很不幸吗?」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因为亚尔刚才自己也说了。他说索菲是一个“万事如意”的人。至少在亚尔眼中是这样的。
「在漫长的人生路上,有一些相遇和离别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尽管它们都很可怕,可是人们也只能克服」
亚尔也好,仙龙也罢,不克服困难便无法向前迈进。
过去的索菲亦是如此。
「人生在世——便是相遇与离别的恒久往复」
正因如此,索菲才会选择货拉拉这份工作。
为了帮助那些想要迈步开去的人们——帮助他们面对自己的相遇与离别。
「……人生在世」
亚尔低声念叨着。
「我现在……还活着」
「是的。托仙龙大人的福,你现在也还活着呢」
亚尔闭上眼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