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神殿通道,仅有微弱的烛光摇曳之处。此处存在的只有令人屏息的氛围。
“对错由我自己决定。将我带至此处的是他,而决定握住他手的人是我。那么,我的抉择早已不言自明──因为我和他,是搭档。”
昏暗之中,仅有烛台上的微光将两人照亮。
卡莉雅拔出银色长剑,眼中闪烁着同色的光芒。赫尔特・斯坦勒虽因她的行动表露出动摇,但也还是张开双脚,摆出一副称得上临战姿态的架势。
他同样拔出一柄剑。那柄双刃剑装饰简约,于黑暗中仍闪烁着白色寒芒。
狭窄的通道中,双方持剑对峙了一瞬间。尽管彼此之间只有一步一剑的距离,但双方仍未行动。寂静统治着整片昏暗的空间。
烛台上的火焰轻轻摇曳,淡淡的光芒闪烁不定。
双方都无法完全揣摩透对方的想法,不清楚对方是否有彻底理解自己的意图,是否有完全洞察他们当前所处的境况。若答案为否,那么他们将难逃一死。
仿佛表达两人心境般的沉重叹息试图自他们的肺内逃逸,却被反复压制。
卡莉雅的睫毛翕动,赫尔特的小臂倾斜。
──嗖。
一瞬间,刀刃掠过空气的声音响起。那是动手的信号。
卡莉雅侧身,双手平举长剑,向前迈步,于空中划出一道银芒。动作笔直,一往无前,正面望去,会令人为之着迷。
剑尖毫无颤抖,手脚动作协调高度一致。那一击无疑源自于其天赋才华,以及全力发挥那份天赋才华,日复一日地锻炼。
仿佛与此相对,赫尔特手中的白剑闪烁。他右足后移半步,剑尖指向右斜后下方,睁大的双眼中已无迷茫与困惑。
几乎就在银芒乍现的同时,一道白芒划破空中。为斩裂对方的腋下,充分利用其膂力与剑的重量极速挥剑,动作称得上行云流水。那一剑以最短路径挥出,干净利落得好似消除了一切无用之举。
两柄利剑同时命中目标,顿时皮开肉绽,创面光滑平整,令血液挣脱人体皮囊的束缚,自由地飘荡于空中,绽放血花万千。
银芒刺入脖颈,白芒自腋下斩断血肉。
“噗通”一声,两坨肉几乎同时噗通倒地。
“──到头来,你的注意力并未放在我身上哪。如此松懈大意,就算遭人暗算也纯属自作自受喔。”卡莉雅语气有些扫兴地说,将刺中自赫尔特背后逼近上来的身份不明者的银色长剑拔出。那人的脖颈处无止境地喷溅出血液,宣告着主人已命丧黄泉。
“那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返还给您,卡莉雅小姐。您那个位置根本看不见我如何行动的吧。您是何时发觉的?”
“天晓得。”卡莉雅耸了耸肩回答。
赫尔特将好似从卡莉雅身后的影子里爬出来般的一名黑衣人的左臂砍下,直接将其活捉。他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因此无法窥见他的表情,但他的眼中有流露出动摇、焦虑,最后是疑惑。
──为何会如此?
──我们不是正在处理内讧的入侵者吗?
他的思维并未跟上突变的情况,满心的困惑与恐慌在其脑海中疯狂肆虐。
见此,卡莉雅感叹出声:“噢,干得漂亮。你居然留了他一命,我一不小心就将人刺死了。正好我也想找个人问话。”
“难道您能让他开口吗?他可未必与霏莱朵和路易斯先生有关联。”说着,赫尔特用布将黑衣人被砍掉的左臂处的伤口包扎起来。伤口不再流血,黑衣男子直至此刻才感到一阵剧痛。
此前,其痛觉本因过于剧烈的疼痛而麻痹,从而暂时丧失,现突然恢复,向大脑发送讯号,大声呼喊:危险。快止血,堵住伤口。
黑衣男子不禁因疼痛而闷哼出声。
“当然。虽并不一定,但也十有八九。这话听起来似乎矛盾,但我认为,但凡有麻烦事发生,就说明路易斯在某处牵涉其中。而且若有必要,即便是骑士团也会将拷问视作适当的手段之一。”
卡莉雅的银色发梢随动作轻轻摆动。她的身影在渺小烛光的摇曳中若隐若现,显得极其恐怖且具有一种奇妙的威严感。她用态度斩钉截铁地表明她要对此人进行拷问,不论是否将其说出口,她都绝对会那样去做。
黑衣男子的内脏仿佛被揪住般一阵收缩,惊得魂不附体。眼前等待着他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但他目光坚定,下定决心,决不开口。所谓刺客,就是这样一种存在。一切都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既然如此,那么在名为肉体的皮囊遭受折磨,藏于皮囊内的精神表露出脆弱前自行了断,才是献身于信仰之道吧。
他稍稍张嘴,准备咬碎藏于臼齿中的毒药。接下来只需一瞬间将其咬碎,仅需将牙齿咬合即可。尽管如此,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他的牙齿咬不下去。有不明异物强行塞入了他嘴里。那仿佛察觉到了一切般,根本不让他去咬毒药。
“还请不要寻死。我并不希望您死。我甚至希望您能够活下来。”
赫尔特将迅速插入黑衣男子口中的拇指和食指固定住,迫使他一直张着嘴。接着他用两根手指从黑衣男子的臼齿里取出装有毒药的小袋子。
黑衣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并非因为失去了轻松死去的手段,亦非因为即将接受拷问,而是因为他领悟到,被称为赫尔特之人的行动无疑皆出自于善意;他意识到赫尔特并非为了对他进行拷问,得到想要的情报,亦非为了将他碎尸万段才留了他一命。毋庸置疑,他是基于善意的行动,让他活下来的。
这太可怕了。感觉就像精神被成千上万的荆棘缠绕住一般。一股强烈到会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