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雅和赫尔特・斯坦勒的声音似渐渐远去般慢慢从耳边消失。我摸了摸脖子,轻轻叹了口气,试图通过换气来转换心情。
“啊呀,原来如此,这是个拆散队伍的陷阱么,这下可真是头疼了呢。”
“……可你看起来倒是相当从容,就好似此事与你无关一般呢。冒险者都是这般吗?”一旁,霏莱朵・菈・柏尔嘉戈拉德压低音量,看着口含口嚼烟的我小声又补了一句,“无所谓就是了。”尽管那音量小得几乎听不见,却莫名萦绕耳畔,许是因为她的音质够好吧。
我还很不爽她刚踏进地下神殿的入口不久就被陷阱与同伴分开了,却依旧能保持冷静这件事呢。
况且我也并不从容,但在想要冷静下来时,含口嚼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种似焦糊却又带有一丝清凉感的味道自鼻腔间穿过的感觉十分舒适。在上一世那趟旅行中,每当陷入危机时,我就会这么做。毕竟,我经常被派去执行单人侦察,或者上前负责排查陷阱,危险总是与我形影相随。
“那我们现在如何是好?于此静待救援?还是自主行动?”
这话令我不禁瞪大了眼睛,险些吞下积在嘴里的唾沫。黑发魔术师阁下神色有些不安看着我,仿佛在问:“怎么了嘛?”
倒也没怎么,就是真想告诉她,这事的确教人惊讶。
毕竟,那个连瞧都不会瞧我一眼的霏莱朵・菈・柏尔嘉戈拉德竟然在向我征求意见嘛。当然,对我不屑一顾的并非现在的这个她,可我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我与其是感到惊讶,不如说是面皮因不自在而抽搐。
我将口嚼烟收入怀中,点燃了装满魔兽脂肪的简易烛台。
“那就行动吧。小心别摔倒啰,雇主小姐。我早就轻车熟路了,就由我来打前锋,你拿着火烛跟上吧。”
“可前方一片漆黑,冒险者在黑暗里也能看清前方吗?”
“刚才都说过了吧,我早就轻车熟路了。”我耸了耸肩,朝后面挥了挥手。是啊,怎么可能不轻车熟路。毕竟不论是此处,还是那道陷阱,我全都已经见过一次了。
我现在反而担心卡莉雅和赫尔特・斯坦勒,深怕他俩可能会闹出什么事情。
这是因为,上一世的旅行中,他俩其实并非打从一开始就将彼此认同为旅伴。若非其他队友在中间充当缓冲,他们之间很可能会爆发冲突。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固执己见,不愿意退让。
一个是力量的信徒,另一个是正义的化身,两人意见相左的情况多到不可胜数。如今想来,他们能够相互配合当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应该不至于会在这种地方闹得拔剑相向吧。真心希望在我回去前,他们能够相安无事。
◆
地下神殿由矿石和粘土堆砌而成,整体与庄严的氛围相去甚远。
此处并无贵重物品,就连此处曾存在过宗教的痕迹都难以找寻。但即便如此,于魔术师阁下霏莱朵而言,来此也是有意义和理由的。正因为如此,她才雇佣了我。不得不雇佣我。
像那些遗迹或此处这种沦为了魔兽栖息地之处,都属于得到了国家承认的公会管理设施。与其任其荒废,不如利用冒险者进行管理,时而进行挖掘,公会从中获利。国家则从公会那儿获取上缴金。不论如何,金钱都不会留在弱者手中。
因此,擅自进入公会管理设施是遭到禁止的。无论是从中带走某种东西,还是进行挖掘调查,都需获得公会的许可,或向公会发布委托,办理正式手续。若非如此,霏莱朵也不会如此急迫地雇佣我吧。
当然,世间也有像某个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石头脑子的前见习骑士一样,擅闯公会管理地,且还是擅闯禁区的大蠢货就是了。
霏莱朵拿着烛台跟在我身后。单凭她踏于石板上弄出的脚步声,就能得知她的步伐有多么小心翼翼。
我停下脚步,为求谨慎回头看了一眼。
“干嘛啊?”然后她嘟起嘴,一副逞强的模样看向我。既然她能像这般说话,那应该就还不用担心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原本还以为……魔兽是一群会从暗处突然冒出现的家伙。现在看来,它们比想象中要冷静呢。”
“喂喂,它们又不是霉菌或者疾病,也是生物啦。其中虽然也有战斗本能失控了的家伙,但它们也怕死,很少会贸然自正面发起袭击。”
我刻意第二次触发陷阱,并且还是入口附近的那个,自然是有意义的,而非一时犯蠢导致重蹈覆辙。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将霏莱朵与赫尔特・斯坦勒暂时分开。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也真是个怪人。像这种旧教徒的神殿,根本不是什么游山玩水的好地方吧。”
若我们继续保持那个队伍前进,那么赫尔特・斯坦勒势必会插入她和我之间。为了践行他那可恨的正义感以及“身为绅士”那种顶多也就能够用来哄骗小孩的话。
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同这女人说话。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霏莱朵像上一世那样,成为赫尔特・斯坦勒近旁的人。唯独此事,我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一想象起那一幕,我的心脏就像变成了石头般停止了跳动。
旅途中的苦涩,因赫尔特・斯坦勒他将某物收入囊中而心生的憎恨,担心若让世界迈上与上一世相同的路线,是否会迎来相同的结果,因而心生出的恐惧……各种各样的情感于体内疯狂翻腾,仿佛要将我的内脏翻转过来。
因此,我必须去探查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