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尼斯女士,您在东边的自治都市里有门路吧?”
尼尼斯女士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好似在嫌弃我问这事太过愚蠢。
“我拒绝。”
她直接深深地坐回凳子上,好似在叫我换个话题般紧闭上嘴,摆出一副不想再谈论此事的态度。所谓的有事相求,却因对方冷淡相对而无从谈起,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这自然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就是了。
“路易斯,你该不会忘了吧。对离开了孤儿院的人……”
“──孤儿院不会伸以援手。这我当然记得,毕竟以前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故作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也像尼尼斯女士一样入座。
孤儿院的庇护对象仅限孤儿院里的成员。那是此处的铁律。
无论是被领养,还是以其他方式离开了孤儿院的人,都不能再受孤儿院的庇护。过来稍稍叙叙旧,或暂借一宿倒是无妨,可若是像要托孤儿院帮忙,那是绝对不可行的。
一旦做出那种事,孤儿院的信誉就会受损。若被卖到妓院的人逃跑了,最后孤儿院又为其提供了庇护,那就等于是在背叛领养他们的人。
理由并非仅此一点。王都的黑街里不仅有孤儿院,还有经营妓院的人、管理流氓无赖的人……此处有各种各样的生存方式,以及与之相应的组织。
而这一切,可以说都与孤儿院有联系。女人和懂得算数的人会被妓院领养走,武艺不错的人则会被领养走当保镖。
假如孤儿院不仅与组织,还与被领养之人有直接联系,那么孤儿院这个组织就会变得过于强大。那样一来,其他组织绝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孤儿院须始终保持弱小,是一处因此而不受侵扰的特区,同时也必须始终保持中立,绝不可干涉其他组织。
“──是这样没错吧。我和阿琉珥诺一起听您讲过很多遍。”
“那么,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小家伙。不管你的情况多糟糕,我身为孤儿院的主人,都无法向你伸出援手。”
尼尼斯女士眯起她那紫色双瞳,一副不愿倾听的态度,神情十分坚定。她所说的完全没错。对此,我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所以,我并不是来向她求助的。
“您说的没错。所以我呢,并非来向孤儿院的主人说‘请保护我’这种愚话的。而是……”
我站起身来,俯视仍坐着的尼尼斯女士,手搭在桌子上。尼尼斯女士似乎对我的态度感到意外,眨了眨眼睛。
我力量微薄,愚笨且学识浅薄,所学的仅有孤儿院教过的那些。既不懂得说服他人的话术,也并非脸皮厚得事到如今玩起道德绑架的厚颜无耻之徒。
所以,我只能使用自己所拥有的武器。那便是───
“我是来同您做交易的,一笔平等的交易。”
我所拥有的武器是知识。没错,我曾一度经历过的这个时代,必须得利用该知识与卡莉雅・帕德尼柯、理查德老爷子,还有尼尼斯女士并立。
“……路易斯,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再教你一件事。所谓交易呢,是指彼此持有对方所需之物的人之间互通有无。”尼尼斯女士深深叹了口气,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就好似在向幼童解释世间道理般,“你想要门路,可我却一无所求。我现在过得很满足。所以交易根本就不成立。”
“那可不见得哦。毕竟您又是那种不会动弹的死尸,而是一名活生生的人类。”
我一副抓住她话柄的模样,抬起搭在桌上的手掌。
我仿佛听到了她惊得屏息的声音。仅在那一瞬间,就连自然的声音都静了下去,好似世间仅余尼尼斯女士的惊讶声,其余声音全数消失了一般。
紫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摆。她应该有努力不表露出动摇,可她的眼神和身体动作与平时相比明显有所不同。
在我手掌下的,是一枚刻有图案的戒指。
那是袭击我和卡莉雅・帕德尼柯的人当中,一名戴着头盔的男子所戴的物品。
我是觉得它可能会有用处,但没想到居然会是用来同几乎与亲属无异的人进行交易,实在难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那枚戒指怎么了?你可能是打算用钱收买我,但凭那种玩意儿根本换不来几个钱喔。”
尼尼斯女士的声音已恢复正常,摆出一副兴致索然,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态度,所为的就是给人一种这枚戒指毫无价值的印象。
“嗯,这不是用来卖的。这个图案您可认识?好像是那些旧信徒们的纹章崇拜来着?”
我指着刻于戒指上的图案所代表的纹章,将尼尼斯女士可能知道的事实逐一列举出来。她眨了眨紫眸。
“什么此世间之真理啊,这类东西根本无关紧要……这枚戒指原来的持有者是一支武器还算精良,且还配有马匹的分队的队长。虽说是伪造的文书,但好歹也是送往科里登堡的,而他们则是袭击了负责送信的我──还有骑士阶级的卡莉雅・帕德尼柯。”
孤儿院里顿时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氛围。
我必须得保持从容。一旦表露出焦虑,那么后续的一切都将无从谈起。我不能露出自己的弱点,只需道出事实即可。
“然后呢?”尼尼斯女士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吞了口唾沫,然后继续往下讲:“啊呀,我也正在头疼这件事该如何是好。遇袭的若仅有我一人倒还好,可卡莉雅・帕德尼柯也在被袭者名单之中。这件事一旦告知公会,我想公会肯定会开始猎杀旧信徒吧。”
没错,不论事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