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从孤儿院里跑了出来。
毫无疑问,那是当时尚带几分稚嫩的阿琉珥诺。她有触之欲折的纤细手指,以及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一头闪烁着淡淡光芒的浅金色头发被她扎于脑后,梳理得很工整。
“啊!路易斯!是路易斯吧。好久不见了,不过你一点都没变呢。看上去有些狂妄自大的地方,以及有些性格乖僻的地方,跟以前一模一样!”
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我原本正在思索该用哪种表情面对她,神情僵硬,但她一开口后,神情又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似乎是我这副模样很滑稽,阿琉珥诺捂嘴笑了起来。
“怎么啦?一副见到怪东西的表情。难道是在当上冒险者后,胆子都被吓没了?那倒也挺好的,不过感觉很无趣呢。”
阿琉珥诺稍稍仰头,对着比起未来矮上不少的我说个不停。她这副模样煞是可爱,但言辞中却带着点一丝嘲讽。
不过,看到她那副模样,我无比在意的仅有一件事。
“阿琉珥诺──小姐。不是,你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昂?”
眼前的她──阿琉珥诺眼神诧异地直直望向我。那瞳色、五官、身形,毫无疑问都是阿琉珥诺。可这份违和感是怎么回事?至少,我心中的阿琉珥诺是不会用那么可怕的话语。那声“昂”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些什么呀。你从这儿搬走还没过那么久吧。难道连青梅竹马的性格都给忘了?”
尼尼斯女士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她停下从购物篮里取出食物和水的手,跟阿琉珥诺一样,眼神诧异地看着我。
是这样啊,不对,应该说是原来如此。曾于救世之旅中与我同行的,也就是未来的阿琉珥诺,与其说是清秀端庄,不如说是谦虚恭谨、和蔼可亲,给人一种会将她误认为是圣女的印象。众人都为之侧目。就连我这个青梅竹马在久别重逢时也为她那副模样所迷住。
如此想来,只是我先入为主,认为她小时候也是那副模样而已。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是啊,孩童时期,尤其是我们一起生活在孤儿院里时,她与其说是端庄,不如说是淘气。她的性格比起谦虚恭谨,说是活波开朗要更准确些。
“忘了就忘了吧,这倒是无所谓啦,不过你以后最好不要在看到别人后,露出一脸痴呆相哦。而且,现在比起我,还是先来说说你吧。瞧你这一身伤,你之前在哪里做什么呀?”
阿琉珥诺蹙着眉头,目不转睛地上下观察起我。被她们两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感觉有些不自在。
“我没事啦,你们看,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轻轻地摆了摆手脚,为了摆脱俩人的视线,朝孤儿院内走去。
屋内比从外面看上去要宽敞。毕竟此处养着许多孩子,时而还会让那些买主进到屋内来,某种意义上,这么宽也是当然的。至于像样的家具,也就一张能让大家围坐在一块儿的木桌、数只坐上去便会嘎吱作响的凳子,以及一个碗柜。不过在孩童时期,我依旧觉得这已经很豪华了。
我如同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里般,很是随意地准备坐向手边的凳子。这时,我的左手突然被猛地拉住。
“嘶?!”
顿时,我左肩传来一阵被刀锋利刃砍中般的疼痛。
“这边也看看。”说着,阿琉珥诺很是随意地拽住我的右手。于是,右肩也传来一阵相同的疼痛。我不由得紧咬牙关,双腿用劲站稳,忍受疼痛。
不愿在心上人面前满地打滚,这点倔强我也还是有的。
“来,你看,你自己看看。你倒是告诉我,这哪里算没事?尼尼斯女士,借用一下绷带。行了,路易斯,你给我好好坐下。”
我眼角含泪,老老实实坐到凳子上。从凳子传来的轻微嘎吱声很是令人怀念。尼尼斯女士苦笑着把绷带递给阿琉珥诺,似欣慰般眯起双眼。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或者该说暗自接受了么?那活波、精力充沛的模样,以及那充满慈爱的精神,确实就是过去的阿琉珥诺。真是愚蠢。由于我上一世根本不回孤儿院,结果连自己心上人的性格都忘却泰半。我似乎擅自将过去美化,认为那都是些美好的回忆。简直可怜可悲到没边儿。
上一世,我在扬言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冒险者,离开孤儿院后,为了不让她发现我那悲惨的生活,一直都没来此处露过面。彼此间的联系仅维系在阿琉珥诺偶尔寄信过来,我借此了解她近况的程度。说起来,当时我虽有听到阿琉珥诺被领养的消息,却甚至都没有来为她送行。真是过分,简直愚蠢透顶。
我如此渴望抓住的人,如何渴望与之相伴的人明明近在眼前,我为何就是不能坦诚点呢?
“看,你还逞强。是不是撞上什么硬东西了?这儿都青了。”
阿琉珥诺边细心地给我的肩头绑绷带,边用一种充满怒意的口吻追问道。
我回避着她的斥责,嚼着用跑腿费买的口嚼烟,企图以此蒙混过去。然而这反而使得她怒意更甚。
“你在哪里染上这种坏玩意儿的。”
“就算你嚼那种玩意儿,你也成不了大人。”
她基本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即使阿琉珥诺是这么说的,可唯独这玩意儿,我无法轻易戒掉。这可是我在冒险者生活中染上的嗜好。
在斥责了我一段时间后,阿琉珥诺似乎是领会到我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嘟起了嘴。但她也还是很用心地轻轻为我的双肩绑上绷带,避免弄疼我。
思慕之人正在为我治疗。我沉浸在这份难以言喻的舒心感中,享受着这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