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不管在别人面前怎么装模作样,自己背叛了朋友的事实一点也不会改变。这件事会一直纠缠小哥白尼,一直煎熬小哥白尼的良心。小哥白尼已经不找借口了。他只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沉的哀伤,对北见、水谷和浦川真的感到抱歉。他想诚实地对他们三人道歉,说声“我错了”。不过,光是道歉就能得到他们的谅解吗?如果连小哥白尼都承认自己懦弱,他们是不是会对小哥白尼更失望?——一想到这儿,小哥白尼又忍不住开始犹豫。
到了星期天上午。
明亮的阳光照在病房的拉门上,炉子上的茶壶不断发出开水沸腾的声音。
舅舅躺在小哥白尼的身边,安静地看着报纸。
小哥白尼平躺着,病况已经好转,应该不需要冰袋了,他拿着冰袋像秋千似的甩啊甩。冰袋绳下面吊着软趴趴、不凉的冰袋,摇来晃去,摇来晃去,就像活塞来回摆动一样;小哥白尼手里把玩着冰袋,心里却一直想着其他事——
“该不该说……”
如果要说,就得趁现在和舅舅独处的好机会。他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开口了。
“舅舅。”
“怎么了?”
舅舅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报纸上。
“我……”
小哥白尼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告诉舅舅,却还是很难说出口。不过,他勉强逼自己把话吐出来。“我不想去上学。”
舅舅看到小哥白尼沉重的模样,非常惊讶,终于把视线从报纸移开。
“怎么了?”
“我……不想去上学。”
小哥白尼好像在生气似的,又说了一次。
“你病也快好了,考试又快到了。”
“就算这样,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想去上学。”
“为什么?”
“因为……”
小哥白尼再次语塞。
“真奇怪,你向来……”
“嗯——”
小哥白尼用力摇头,盖过舅舅的声音。
“舅舅,我”
小哥白尼说到一半,突然觉得眼眶发热,眼里满是泪水。他忍着不哽咽,继续说。
“我做了非常——非常不应该的事。”
舅舅上半身坐起,认真地看着小哥白尼。小哥白尼平躺着,泪水溢出眼眶,一道泪痕流向耳朵。
“到底怎么了?”
舅舅平静地问。
“能不能告诉舅舅?”
小哥白尼直流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不肯回答;舅舅看到他这副模样,又重复说道。
“不管是什么事都好,快告诉舅舅。”
——小哥白尼呑呑吐吐地,告诉舅舅过年时他们在水谷家的约定、下雪那天发生的事、他们三人抛下自己的事。说着说着,小哥白尼胸口郁积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宣泄。快说完的时候,小哥白尼说话也流畅多了。
“舅舅,我真的错了。就算北见他们生我的气,也是我活该。我做了这么懦弱的事,这么懦弱——”
说完,小哥白尼如释重负。
“原来如此——原来发生了这种事。”
舅舅似乎松了一口气。
“小哥白尼,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我希望北见他们能了解。”
“了解什么?”
“了解什么——。我真的做错了,但是我真的觉得很抱歉。直到现在,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就很难受。”
“嗯。”
“而且,舅舅,我不是在找借口,我真的有好几次想冲到黑川面前。”
“真的啊,舅舅。我真的想冲出去。只不过想归想,我没办法下定决心真的冲出去,拖拖拉拉地,北见就挨打了。——我是胆小鬼,很不应该,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北见。我并不是若无其事地在一旁看热闹,我希望北见了解这一点。”
“这是应该的。”
舅舅表达同感。
“我该怎么办?”
舅舅为了帮小哥白尼打气,开朗地回答。“这——这还需要想吗?现在马上提笔写信,写封信,向北见道歉。不要一直闷在心里。”
小哥白尼似乎还在犹豫。
“可是,舅舅,北见他们会因此就气消吗——”
“谁晓得呢。”
“那我不想写了。”
小哥白尼一说完,舅舅突然板起脸孔。
“润一!”
舅舅不称呼他小哥白尼了,语气认真地说。
“你不该这么想。——你没有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