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说完便站了起来。
店里的角落有个大灶,热油在铁锅上滚着。“马上好,只要把这些炸完就好了——”
浦川说完,拿竹筷指着身旁的平台。平台上有四、五块切成薄片的豆腐。他得把豆腐薄片轻轻地放进锅子,不能让薄片破掉,等炸好了再拿竹筷夹起来。小哥白尼现在才知道炸豆皮其实是炸豆腐。
“现在炸完,才能赶得及傍晚卖。”
浦川一边盯着锅子一边说。接着,他以熟练的手势整理锅子里的炸豆皮。拿长竹筷夹起炸好的豆腐,稍微甩一下手,把油甩掉,再随手堆到旁边铁丝网上。然后,在等下一片豆腐炸好之前,以筷子尖端轻巧地把铁丝网上的炸豆皮放横、叠好,有时候以筷子中央轻压。炸好的炸豆皮就这么规规矩矩地排列整齐。
“哇!”
小哥白尼在心里赞叹。他从来不曾想过,浦川什么运动都做不来,却能这么灵活地使用长筷子。站在油锅前的浦川看来根本是个生意人,流露出已经征战棒球联盟五、六年的投手站上投手丘时熟练的沉稳。
“哇!”
小哥白尼忍不住出声赞叹。“你真厉害!”
浦川露出独特的笑容,虽然尴尬,又带点得意。
“你练习了多久?”
小哥白尼问道。
“练习?”
“是啊,你的动作这么灵活。”
“我才不练习,只是偶尔帮妈妈的忙。不过,你想想,一片炸不好,就损失三钱,所以当然会尽力……”
炸完剩下的四、五片之后,浦川吆喝:
“妈,炸完了。”
“哦,辛苦了,辛苦了。”
老板娘体型富态,却踩着小步子跑过来,手垫湿抹布提起锅子,使劲儿地把锅子从火炉移开。力气真大——小哥白尼又感到佩服。浦川脱下围裙,拿起旁边的报纸擦手。小哥白尼眼前终于又是他在学校看惯了的浦川。
“小留,你应该有很多事想问同学吧,带他到你房间。”
老板娘对浦川说。浦川又扭扭捏捏,老板娘以宏亮的声音对小哥白尼说:
“小伙子,跟他到房间去。他很担心学校的事……家里很乱,实在不好意思,不过偶尔看看这样的家庭也好。小留,快带他进房间。你看那么多好人家,应该都看烦了吧。”
浦川和小哥白尼脱了鞋,从后面的老旧梯子往楼上爬,来到浦川的书房。
那是间三块榻榻米大的、朝北的简陋房间。
窗子嵌着毛玻璃,只有最上层的玻璃窗是透明的。从那儿可以瞥见如钢冷冽的冬日蓝天。窗外可以听见风声呢喃,玻璃窗不断地喀喀震动。
窗前的小书桌上放着书、笔记本,还有小哥白尼曾经看过的浦川的书包。两人在书桌旁铺了薄薄的坐垫,面对面坐下来。两人分别从瓷暖炉两边伸出手。浦川的手有很多地方冻伤了,食指关节有个很大的伤口。
“什么时候开始期末考?”
浦川问道。
“十七号。”
“已经公布日程表了吗?”
“还没。——不过,大家都说下星期一就会知道了。”
浦川听了,显得忧心忡忡。
“英文课上了几页?”
“到第十六课最后。”
“数学呢?”
“今天开始教比例了。”
国语呢?历史呢?地理呢?自然科学呢?浦川急切地一科一科问,关心自己旷课期间的进度。小哥白尼翻开浦川的教科书,告诉他每一科上课上到哪儿。浦川在书上作记号,然后反复地数着有几页。浦川看起来实在太担心了,小哥白尼忍不住觉得同情。
“你放心,就算五天不上课,也能立刻追上。”
“是吗?我白天根本没时间读书,到了晚上又困了……”
“不过,现在上的内容很简单,只要有空念一点、有空念一点就行了。”
“那是因为你聪明。”
浦川一边说一边落寞地笑了。平时他总是天还没亮就起床,家里所有人在做豆腐时,他也一起帮忙,工作完了之后再急忙赶到学校。所以每到了中午,睡意袭来,总是一不小心就在课堂上打瞌睡。现在爸爸不在,店里的伙计又生病了,他只能带着刚来上班对什么都不熟的年轻人,和妈妈一起维持店里的生意,工作量是平时的三倍多。浦川还是小孩,没什么力气,但是他了解工作的步骤;要训练刚来上班的年轻人,也得靠浦川。然而考试快到了,自己进度落后;可怜的浦川一想到学校的事,就觉得忐忑不安。“你什么时候才能去上课?”
小哥白尼也担心了起来。
“只要爸爸回来,我马上就能去上课,只不过——”
“你爸爸暂时还不能回来吗?”
“不知道。其实应该前天就回到家了——”
小哥白尼问浦川,他爸爸到哪儿去、为什么延后回程日期。浦川语气凝重地说明了情况。
按照浦川所说,他爸爸回去故乡山形县老家办事。那儿也是浦川妈妈出生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