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的东西是包。
那是一个容量只能放进一本字典大小的杂牌波士顿包。黑褐色的鳄鱼皮制,底部用油性笔潦草地写着「13」。没什么设计,也算不上好用。只是个便宜货罢了。问题在于里面的东西。虽然现在包里的东西行市暴跌换不了什么钱,但不可以放着不管。如果被谁发现了,估计就会将那玩意交给警察吧。唯独想避免这事。若是无法避免的话,他将迎来破灭。就算能逃过警察那边,也绝对逃不过那个名叫巴吉丽丝的女人的手掌心。
启介意识恍惚地走着。
视线模糊难以对上焦点。终于连额头上布满的汗珠干掉这件事都感觉不到了。嘴巴半张,流出的口水弄脏了下巴。撑过剧烈的头痛之后,莫非有哪里坏掉了吗,无法思考。之前听到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这至少算是个安慰。每当听到那轻轻的脚步声,就感觉脑子快要发狂。光是回想起来就快吐了。
揽下这份工作的时候,还觉得是一桩美事。市内发生了一场大混乱之后,在迷茫的未来中意想不到地找到了一条出路。本以为走出了一步妙着。事实上,一开始也很顺利。
怎么会变成这样……
内脏再次开始痉挛,胃液涌出喉咙。启介弯下腰,吐出了酸水。双手搭在膝盖上,结果没能保持平衡。
双手撑在水泥路上,身体剧烈伸缩着吸入空气。身心都并非处于能够进食的状态。至少通过呼吸来将积攒在身体中的恶心东西,与外面的新鲜空气交换。
那扇《门》。
自从那玩意出现之后,世界的一切都乱套了。
是嗑过头了吗?确实,之前自己是一直被细胞网络的细胞的卓也敲诈的初级使用者,只能一点点地享受,让眼睛稍稍变个色罢了。一下子可以自由使用大量的——而且是发也发不完的卡普塞尔,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吧。这三天里嗑的量,确实已经脱离常识。就算变成急性中毒也不奇怪。
急性中毒?
不,不对。不对吧。振作点。完全不是这种简单的问题。
证据是,我做了什么?
昨天——不对,是前天吗?时间概念都模糊了。但是,清楚地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那并不是嗑嗨了看到的幻觉。虽然只听说过传闻没什么兴趣,但应该没错。那是……那是恶魔。
「……咕。」
阴暗的欢喜扭曲了启介的脸庞。
活该啊。之前就看那些人不爽了。对了,是前天晚上。是那些家伙先动手的。知道包里是什么突然缠上来来抢。在三对一的情况下,自己一旦抵抗,对方就拿出了小刀。是那些家伙不好。把他们弄得破破烂烂。那虚弱的悲鸣。恐惧的脸庞。干脆利落。真爽啊。
但是——
强烈的焦躁和恐惧再次折磨起启介的身体。
这样下去,下一次遭到这种毒手的就是自己了。不是在开玩笑。绝对不想。
快想起来,启介命令自己。那时候还拿着包。但自那之后记忆就变得十分暧昧。因为嗑嗨了,也非常兴奋。说实在的也很害怕。毕竟,周围都化为一片废墟,而那正是自己干的。
自己在街上徘徊,脑子一片混乱。隐约记得途中和谁说过话。嗑药看到的幻觉,和记忆混在了一起。即使如此也拼命回想起来了,对方是哥哥。听到的似乎是哥哥的声音。
完全不记得对话的内容。自己兴奋而混乱地对哥哥说了些什么呢。寻求帮助吗?怎么可能。那个软弱的家伙。只会对父母和老师拍马屁的家伙到底能做些什么?但是……
但是,一直以来,一旦发生什么事,能够商量的对象也只有哥哥。
那时哥哥说了什么吗?不行,想不起来。只有单方面在讲话的记忆。而且,只能回忆起声音。并没有见面……是电话。对了。是打了电话。偶然看到的电话亭……那是在哪里?那时候带着包吗?
想不起来。脑袋里似乎被什么吞噬了一样,连发生在不久之前的事都记不起来。
启介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总之要找。对,启介自言自语道。
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刚刚缓和的头痛再次袭来。疼痛难忍,于是吞下留在口袋里的卡普塞尔。头痛减轻了。像闪回一样时隐时现的幻觉取而代之。耳内响起杂音。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那是轻快的脚步声。是幼小少女的脚步声(、、、、、、、、)。可恶。又来了。还跟在我后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现在连赶跑她的功夫都没有。启介再次开始摇摇晃晃地前进。
拖着脚步缓缓前进着。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是没头没脑地闲晃。已经没时间了。总之……得想想办法……
啊啊可恶。这小鬼还真是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