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早晚会开始考虑将其与其他事件联系到一起,也就是发现他和摩托暴走以及聚众斗殴有所关联。
「在这之后,我们需要时常正确地把握警察知道了什么,了解哪些,会怎样解释。这对今后来说应当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怎么说?」
「既然要维护他的立场,若是不知道警察怎么理解这个事件,就没办法着手哦。用你刚才的话说,就是需要我们来提示一些对两人比较有利的『真相』。」
千绘摆出一直以来的招牌姿势,得意地解说道。
「听好了水原?说到底所谓的『事件』,是通过调查发现的『事实』集合哦。将散布的『事实』联系起来,就构成了具有因果关系的『事件』。但是,将众多『事实』以怎样的顺序联系起来——或者说如何联系起来,就因人而异了。也就是说,立场不同的话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会变化。这样一来,就算将点用线描绘连到一起,最终构成的形状也多种多样。更不要说,就连作为根基的『事实』,也不见得能发掘出所有与『事件』有关的『事实』。所以,对于『事件』的感想,每个人自然也多少会有点不一样。」
「……听不太懂。」
「嗯,这样说吧。想想刑事诉讼。一般来说,为被告人辩护的人,会去调查被告人的涉案事件,从中列举出几个事实,引导出有益于被告人的结论。既不会提出对被告人不利的证据,也会隐瞒不利的事实。就算自己知道被告人真的有罪,只要证明有罪的证据不够完备,就能以此为弱点突击,进行无罪辩护。这并不是扭曲事实,欺瞒法律与正义的行为。要问为何,因为一个事件存在着复数的『真相』。若是将点与点连接形成的线称为『事件』,那么所谓『真相』就是对连成的形状的感想——即解释方法。所以正确来说,对于了解『事件』的人来说,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事件真相』。……不过,这只是一种看法罢了。」
「嗯……」面对千绘的说明,水原含糊地应道。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千绘并没有在意,继续流畅地说明着。
「特别是这次的事件还和超自然有关,根据人们的解释,得出什么样的『真相』都是有可能的。所以,首先要尽可能收集『事实』。然后,为了让警察能够接受对物部君有利的『真相』,向他们透露一些必要的『事实』。警察注意到物部君与暴走骚动有关的时候。注意到与聚众斗殴有关的时候。注意到与毒犬帮有关系的时候。注意到与卡普塞尔有关的时候。注意到与之前松崎同学的事件有关的时候。注意到与维萨特有关的时候。注意到细胞网络与你哥哥有关的时候。然后,注意到存在恶魔的时候。而且,针对每种情况,警察内部会作出怎样的部署,有某人注意到,是谁注意到了呢。注意到这些的人会作出怎样的解释呢。基于这些解释会做出怎样的行动呢。会如何处置结果呢。如此这般,为了能够应对考虑到的所有情况,有必要事先准备好恰当的应对措施。」
听到千绘口若悬河的演说,水原似乎有些头晕目眩。
「……我刚刚才补考完啊。」
「平时的知识与学习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考试而学习,无法适应即将到来的人生吧。锻炼学力的意义在于应用。」
「真了不起呀,会长,我会陪你到天涯海角哦。」
「别缠着我——虽然想这么说,但这次就跟我来吧。我会好好使唤你一番的。」
「悉听尊便。」
水原恢复了他平时那副诙谐又厚颜无耻的表情,敬了个礼。
这时,手机的来电音震动着清晨别屋里冰冷的空气。
是千绘的手机。千绘取出手机,她似乎对来电号码有印象,歪着头接了电话。
「您好……啊,阿姨早上好。」
千绘拿着手机低下了头。是梓的母亲。在梓转送到医院时,母亲为了照顾她来到了医院。千绘曾经去过梓的家,所以见过她的母亲。
「梓同学醒了吗?」
千绘期待地问道。
下一个瞬间,她脸色大变。
「不见了?!不见了是指……梓同学从病房里消失了吗?!」
听到千绘的悲鸣,水原倒吸了一口气。
雷击事故发生后的第二十个小时。
物部景点燃导火索的事件,现在才刚刚开始。
3
没有一件家具的房间内。
墙上是崭新的壁纸,木质地板坚硬而冰冷。也没有安装照明用具。
在房间的一角,放了一张薄薄的床垫。
床垫上横躺着一位被毛毯包裹的高大男子。是甲斐冰太。甲斐一动不动,陷入了让人怀疑他是否已经死去的深沉睡眠中。
茜抱着双膝蜷缩在他身边。
梳起的麻花辫中,有几根头发散落下来。黑色的树脂眼镜中央,是一双刻着黑眼圈的眼睛。
茜抱起膝盖低着头,注视着一动不动的甲斐的睡脸。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两个小时了。
茜习惯了眺望某人的睡脸。她的母亲十分病弱,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躺在被子里。孩提时的茜,经常像这样在旁边坐着,望着母亲的睡脸。
母亲的卧室朝西,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夕阳时常会照进房间。茜想要关上窗帘,但母亲却制止了她。
因为夕阳很美啊——
茜的名字是母亲取的。似乎是取自夕阳的颜色。那是既非白天也非黑夜的黄昏时刻。是既非光明也非黑暗的暧昧区间。母亲是与这个时间十分相配的人。她在那之后也一事无成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