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的眼神望向千绘怀中抱着的梓。
男人摇了摇头。
「不对。已经不在了。她『回归』了。」
水原倒吸一口凉气,声音甚至传到了千绘的耳边。
「在哪里!」
「我不能说。勇司君,这也是为了他好。他的身体处于末期中毒濒死的状态。放着不管的话毫无疑问会丧命。」
听到男人的话,水原十分动摇。
「末期?!那家伙什么都没……」
「……果然没注意到啊。我没骗你,是真的。他快死了。但是若是和她在一起就还有救。她绝对不会让他死去。没有其他能救他的方法。」
「…………」
水原哆哆嗦嗦颤抖着捏紧的拳头。千绘坐立不安,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男人,问了一句话。
「……你是,巴尔吗?」
「是的。」
回答了千绘的提问,巴尔折返来路,准备从两人身边离开。
「给我等下!」
水原大叫着举起双手。
他的手中举着一把闪耀着无机质光芒的手枪。
「水原!」
千绘愕然地大喊。巴尔停下脚步回过头。
「你觉得不是恶魔使的我,会空手贸然闯进来吗。我可是在这五年间,一直和景两人一起想方设法收拾你和老哥的残局啊!怎么可能再让你随心所欲!」
「……是那时的手枪吗。」
「景在哪里!」
枪声摩擦着冰冷的空气。
在巴尔身处的后方一米内,土块和沙子四处飞散。
「水原,住手!」
千绘的悲鸣与枪声的残响重叠。巴尔若无其事地背过身。
「你和信司不一样。你,开不了枪。」
说罢,巴尔径直离开了。那背影徐徐退远。
在千绘的屏息守望中,水原用鬼气逼人的表情瞪着巴尔。
枪口颤抖着,手腕颤抖着,肩膀颤抖着——但是,最后依旧没有开枪。
巴尔的身影消失了。
水原放下枪,一时间低头颤抖着。过了一分钟左右,他苦涩不堪地抬起脸,叹了口气靠近千绘身边。
「……水原。」
千绘的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水原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太不中用了。」
「不……」
水原翻过手,举起还未散去硝烟的枪,仿佛看着难以完成的工作课题似的盯了一会手枪后,卷起上衣将枪插入皮带。
他将空出的双手聚成碗状,像是要掬起一捧落下的雪花。
「啊——今年的前夜祭都乱套了。之后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板着脸嘟囔着,随后滑稽地笑了,就像用眼泪涂上颜料的小丑。
忽然,千绘的眼中溢满泪花。
从体育馆的事件后一直——不,是从更早之前就一直积攒的眼泪。
注意到梓有所隐瞒,察觉到水原的秘密之后,逐渐在胸中增长的苦闷,积攒在内心深处的眼泪,宛如洪水决堤一般溢出。
沉睡在怀中伤痕累累的梓好可怜。
怀抱过去却勉强露出笑容的水原好可怜。
呜咽停不下来。
面对抽泣的千绘,水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想要说点安慰的话,但是想不出像样的台词。
不知所措的水原绞尽脑汁思考之后,战战兢兢地将手搭在千绘的肩膀上。用自己也觉得十分不可靠的声音说。
「别哭了。」
只能道出如此笨拙的话语。
千绘依旧哭得停不下来。
天空中渐渐下起了大雪。
4
景是在别屋里看书时,注意到她的存在的。
她没有身体,没有脸,也没有声音。不仅如此,也不能清楚地说话。只是一种模糊思考着的存在。
最开始注意到她时,景想,自己是不是坏掉了。
梓移居美国后一个月。那之后,经常有一整天都不和人说话的时候。从书上得知,持续着这样的生活可能会让脑子坏掉,最后甚至会听到幻听什么的。所以才觉得现在听到的不成音调的声音,是不是坏掉的前兆呢。
但是,即使如此也没什么办法。因为没有说话的对象。而且就算变成那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并没有别的想法。与梓离开时一样。这也是没办法的。只是这么想着。
接下来,想到这或许是幽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