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喂。」
她向甲斐搭话。
甲斐看着电视。
「啊?」
含糊地应道,声音非常不悦。
「为什么没开声音?」
「没有遥控器啊。」
甲斐敷衍地回答着。茜环顾室内。
房间的主人似乎对整洁这个概念抱有强烈的敌意。
十二叠的地板中央放着铁管床,设计十分不合理,所以感觉不到有多宽敞。没有窗户的一侧墙壁放有电视机,音响,话筒等,另一侧并排放着高至天花板的架子。
电视和音响的旁边散乱着CD的塑料包装和没有标签的磁带,便利店的塑料袋和看过的周刊杂志聚集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另一方面,说是架子,但在五花八门的书籍上也放着各种各样的零碎杂物。连摩托车的消音器都见缝插针地胡乱塞着。书特别多。从明治时期的纯文学,到标榜畅销书的商务书。从光看封面就让茜无语的无修黄本,到从克尔凯郭尔或是胡塞尔之类的精装哲学书,种类相当繁杂。书本毫无规律地在地上堆成山,上面丢着随手脱下的衣服,形成了高至墙壁中央的流线型。其他地方则由空罐和矿泉水瓶组成了小规模集团,占据着剩下的空间,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
没有遥控器,准确来说是找不到了。相当能理解。实际上还悄悄期待着他会回答「因为你在睡觉」,茜莫名对此感到羞耻。
「没有烟灰缸吗?」
「嗯。」
「不用空罐子吗?」
「啰嗦。」
叼着烟草含糊不清地答道,甲斐懒散地嘟囔着。
甲斐现在正心不甘情不愿地雌伏着。所以心情才这么差。
前几天乱来的恶魔战给周边造成了损害,结果自然引来了警察的目光。DD和细胞网络不一样,不会掩盖自己做的坏事。成员大多是恶名昭著被警察多次请去喝茶的惯犯。即使警察不知道卡普塞尔的真实作用——使役恶魔,被盯上的理由也要多少有多少。
在这样严格的监视下,不可能再明目张胆地与维萨特发起再战。不仅是自己,还会给DD的成员添麻烦。甲斐如此判断并且自戒。
听到甲斐的决定时,茜感到很意外。
甲斐的任性在丁格时期就深有体会。他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感受的人。有想做的事情就会毫不犹豫去做,别人说东他偏偏喜欢往西。典型的麻烦制造者。
然而,扯上同伴时情况似乎就有些不一样。
原本DD就不像细胞网络那样有像样的组织结构。他们只是单纯的不良——或者说流氓集团。很多成员原本就吸毒成瘾,全员的气质都十分类似。虽然其中也有头脑非常灵活的家伙,不过大多数都是只顾眼前行动的小混混。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尊敬着甲斐,一声令下就能毫不犹豫为他赌上性命。
甲斐会巧言令色接近那些精于算计的敌人,毫不怜悯地击溃他们。但是,出于有些笨拙的诚实,他没法对仰慕自己的人下狠手。茜最近才注意到这件事。
不仅是这一点,甲斐也拥有从夸张传闻中无法想象的脆弱一面。看似精明实际上消极。看似残忍实际上重情。情绪也十分不安定,有躁郁的倾向。
以及,一旦消沉下来,很少人能拿这个男人有办法。
一整天用要杀人一样的眼神瞪着墙壁,会堆空罐子玩或者倒立看书。原以为他安分点了又突然消失,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问他去哪了,得到了「阿苏山」的回答。第二天,看到新闻报道熊本有七个混混被打成重伤时,茜的脸都吓白了。
虽然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靠不住,但无论如何都没法放着他不管。
昨晚半夜茜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甲斐的身影。问DD的人他去哪里了,结果居然是和维萨特对战的废料工厂。
在这种想方设法要躲过警察监视的时候,还跑到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啊。茜想这样怒吼,但她的眼中看到了空虚得似乎马上就会消失,有些悲伤地盯着瓦砾山的甲斐的侧脸。
现在的甲斐,是只被纸做的锁链系住的猎犬。锁紧紧地缠住了他。甲斐可以轻松将它扯得粉碎,但一旦扯碎就无法回到原状。远比钢铁还要坚固的束缚正折磨着甲斐。
现在才明白。这个半是崩溃的人格才是『甲斐冰太』。『丁格』能拥有那样庞大的活力,大概是因为那时他挣脱了锁链,一心一意地追寻着维萨特。
那时候这个男人非常快乐。
「就那么想和维萨特战斗吗?」
茜嘟囔着问道。
甲斐瞪着让所有小孩看到无一例外会哭出来的凶恶至极的眼神。果然只有在提到维萨特这个词的时候,还能有些反应。
真拿你没办法,茜耸了耸肩。
茜不知道,DD成员没有一个人敢在触碰甲斐的逆鳞时还在他眼前耸肩。这正是她被当成嫂子的原因。
甲斐依旧瞪了一会茜,不久后就闹别扭似的把只剩下滤纸的香烟摁到地上熄灭了。
茜叹了口气,从床的另一侧绕过去,捡起香烟壳,环视四周寻找烟灰缸,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甲斐默默望着她。
然后,他把头靠在床边,忽然往口中扔了一粒卡普塞尔。
双眼的瞳孔放出鲜血一样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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