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靠着墙壁想到。
这样说来,实际上是时隔七年以来再次拜访景的家。在过去几乎每天都来,两人共享着大部分的生活空间,但自从梓移居美国后这份关系就断了。现在自己对景一无所知。
——以前一个人待着反而静不下心。
过去的梓和景是伙伴。在周围人看来,大概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但当事人都相信着,彼此是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不对,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事实就是如此。
景温顺而消极,是个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的孩子。他是个会认真地观察别人,想办法顺着对方的意思行动的少年。他拥有女孩子一般的端正容貌,时常缩成一团战战兢兢的,所以经常被同龄的男孩子们欺负。
梓则是一往无前的少女,排斥着所有与自己产生关联的事物。失和的双亲不顾孩子的眼光互相辱骂,一直看着这些的她拼命向外散发着满怀内心的扭曲感情。
梓是因为反感同学才帮助景的。她并不是同情景,而是想要反抗班级里那种容忍欺凌的气氛。结果他们一并开始排斥保护景的梓,那也正是她所期望的。总之梓不分对象,心烦意乱地散发着怒气。
但由于顺势保护下来的景的影响,那狂暴的心灵一点点地开始产生变化。景像小猫一样依恋着与同学敌对,保护自己的梓。最开始梓觉得很烦,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粗暴地对待他。即使如此景也温和地笑着,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在那之后梓也没有改变充满攻击性的态度,但回过神时,景成为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存在。只有在对待景的时候,像姐姐对待弟弟,或者说更像是孩子王照顾自己底下的孩子那样,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来对待他,他们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毕竟十岁的女孩不管怎样横冲直撞,她也需要说话的对象,而且没有比景更适合做谈话对象的少年了。
放学后,在夕阳染红的操场的一角。晚上,从家里偷跑出来在秘密的游乐场会合。梓无数次地向景倾诉心中模糊混乱的感情。大人们的欺瞒,同班同学的卑鄙,世间的矛盾,自己的不幸。年幼的她无法完全表达自己感受到的无处可去的愤怒。即使如此她也用磕磕绊绊的语气,组合起用不惯的词汇全力传达自己的感情。
不管是双亲,老师,还是觉得可能会理解自己的同学,大家听到这些时都一样地不知所措,不会去认真倾听梓的话语。但景以那种年岁的少年来说十分罕见的忍耐力和洞察力,接受并理解了梓。不仅如此,还引出了她心中未能成型的想法,编织成了只有两人能够理解的语言。
梓大喜过望。她万分珍惜这位意想不到的知己。
在那之后的回忆,总是和景一起的。外部的压力越强,忍受这份压力的两人的羁绊就越深。他们甚至乐于被孤立。
但是,那在梓移居美国后就干脆地中断了。从那以后过了七年。
——这里吗……
电梯到达四楼后,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为止。梓望着面前大门上的名牌。
上面写着。
『物部』
——呜,好紧张。
按响门铃。稍等一会后再按了一次。
没有反应。
——还没回来吗?
梓取出了从水原那得到的钥匙,为难地盯着它。
在本人不在的时候闯到房间里实在是有点……话虽如此,这周围也没有能打发时间的店。只能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等着不知道是否会回来的景吗……
——嗯?
突然,似乎听到门后传来了一些响动。梓慌忙看向电表和煤气开关,明显在动。里面有谁在。
——小景回来了?难道已经睡着了吗?
梓的手不由得伸向门,然后又猛地停住了。现在已经是深夜。在这样的时间女性来拜访男性的家可是个大问题。
——别、别犯傻了。我是为了问『女神之链』发生的事情才来的……!
但是,要问的话明天也可以问,首先景很可能已经睡着了。如果他平安无事到家,需要这么着急见面吗?
梓在门前时而抓住又放下门把,只有时间白白流逝。如果水原看到这副情景,肯定会捧腹大笑或是目瞪口呆吧。但是梓专注于思考眼前微小却不容忽视的难题,没有在意时间或是寒冷的余裕。
随后,里面再次传来了声音。里头稍微漏出了一点啪嚓啪嚓的声音,像是水声。
——水?为什么?
梓不由得拧动了抓住的门把。
门毫无抵抗地开了。似乎没锁。
「什、什么嘛。这不是一开始就开着吗……」
惊讶的梓稍稍有些沮丧,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推开了厚重的门。
面前是狭窄的玄关,走廊向里延伸,没有开灯。梓缓缓探视着里面的情况,犹豫了好一会后,才溜到了房间内。
「……景——物部君……?」
她对着黑暗出声道。但没有传来答复。
——怎,怎么办?怎么办……
不能在一片昏暗的玄关口傻傻地呆站着。太怪也太蠢了点。但如果可以的话,梓说不定会就这样一直傻站着待到早上。
突然传来了些许微弱的水声,催促着犹豫不决的梓。是淋浴的声音。
——啊,难道在洗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