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啪地往尚人头上搧了一巴掌。
「哎,我们来替她举杯祝贺吧。」
「你联络得上晓海?」
「哪有可能。我是说现在,我们两个人喝。」
「棹,你能喝酒?」
「不能,但我想喝。」
「明明你连吃个粥都会吐?」
「喝了之后死掉也没关系,我的心情现在来到了最高点。」
尚人微微睁大那双变得细窄的眼睛。
「……最高点吗?嗯,原来如此。」
尚人站起身,打开厨房旁边的食品柜。里头塞满了即食食品和饮料,也贮存了大量酒类。抗忧郁药和酒精水火不容,但尚人早已不在乎这种事,我也一样。
我们把残留汤汁的杯面容器、暴露在空气里受潮发软的零食、饮料空罐推到一边,打开香槟,瓶口发出爽快的「啵」一声。
「干杯──」
我喧闹着举起酒杯,尚人点点头回应,算是给了我一点面子。
在单纯的喜悦被复杂的悲伤赶上之前,我想快点喝醉。许久没碰的酒精转瞬间流遍全身,我的意识开始浮游。
「尚人,喝啊。」
「我有在喝。」
「再喝多点。」
我咕嘟咕嘟地把香槟往尚人的杯子里倒。香槟倒了个精光,我随便拿了红酒和白酒来,直接用原本的玻璃杯继续喝,这时肚子开始痛了。不出所料,是倾食症候群。但我还是不以为意地喝着酒,今晚即使死了也要喝。
「哎,棹,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尚人睁着睡意惺忪的眼睛,在沙发茶几上撑着脸颊说:
「能不能帮我搜寻那个人的名字?」
不必问,我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实在不敢搜,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自己去查。」
尚人垂下眼。我用自己的手机输入「安藤圭」,莫名地连我也紧张了起来,肚子痛得更厉害了。画面立刻切换,搜寻结果顶端是一个Instagram连结,一打开,便看见小圭笑着站在花店门口,怀里抱着一束玫瑰。简介上写着,他在英国的花店工作。
「他也还好好活着啊。」我说。
小圭二十四岁了,但腼腆的笑容仍然一如往昔。
「原来,小圭在往梦想前进了啊。」
「梦想?」
「他很喜欢花,说想成为花艺设计师。」
尚人的脸泛起一点红潮,不是酒精的影响。
「好美啊。」
不晓得他说的是花,还是过去的恋人,或许两者皆是吧。尚人浅浅笑着,让我颇为惊讶,我有多少年没见过尚人笑了?
「棹,愿意跟我干杯吗?」
「当然,要干几杯都行。」
我们往彼此的杯中斟了满满的酒,毫不客气地碰杯,水面晃荡,酒都从杯缘溢了出来。我说「都满出来了」,他回「很好啊」。也是,我说着,两人一起将酒一饮而尽,再倒酒,再喝。尚人一直笑着,我的情绪越来越激昂。
「哎尚人,我们再一起画一次漫画吧。」
酒精随着腹部的痛楚急速渗入大脑,我仗着酒意这么说。
「漫画啊。」
尚人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半空。
「要创作漫画的话,我只想跟你搭档。」
「我画不出来啦,已经六年没握笔了。」
「跟那没关系。」
「有关系。要把自己想表达的事物准确表达出来是需要技术的。」
还在业界大显身手的时候,尚人的画功堪称出神入化。还曾经有网路上的读者留下「这部炫技的画风让人不爽,漫画重要的是萌点」这种感想,尚人看了嗤之以鼻,说:「他以为他在看同人志?」
「技术确实重要,但我还是觉得那不是重点。」
「不懂你的意思。」
「重点不在于技术好或不好,创作漫画、创作故事重要的是──」
我停下来想了想,往疼痛的腹部深处、再更深处,用「我」这个生物的核心思考。
「是灵魂。」
我们面面相觑,过几秒,尚人喷笑出来。
「抱歉,太难为情啦。」
尚人说道,晃动胖得把休闲服撑绷的肩膀笑个不停。我仍旧一脸正经地说:
「不然是什么?没有灵魂什么也写不了,就算写得出东西,那也像轻飘飘的一反木棉妖怪一样没有分量。这种故事一样能赚钱,但我们想做的不是那种东西吧?」
尚人很快地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我已经忘记我想画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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