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变更物品商量了一番,尚人重新绘制,直到御盆节连假第一天的午后,整体修正完毕的时间才大致有了头绪。这段期间也不停接到其他工作的联络,在前往羽田机场的计程车、飞往松山机场的飞机上我都在工作。尚人也像厉鬼一样不断传讯息轰炸,他对于这次的修正无法苟同,是个很有自己创作坚持的家伙。
结果我来不及联络晓海,就进到了今治的饭店。尚人还在生气,植木先生还寄了连假后对谈对象的资料过来,里面列出了一整排我最好预先看过的电影标题。明明告诉过他我从今天开始休假的,我忍不住咋舌。
「我回来了,人在今治。现在过去你家可以吗?」
总之我先联络了晓海。
「还是你要过来?我在国际饭店。」
打字的时候心浮气躁,因此完全忘了为突然来访向她道歉。正要再补一则讯息致歉,这次换成电影版纪念书籍的确认邮件跳了出来,标题写着「紧急」,时间在我处理的期间不断流逝。
「我到饭店啰。」
接到晓海这则讯息,我才回过神来。从结果上来说,我当了一回任性无礼的人,但心里觉得晓海一定会原谅我吧。安心感与轻侮十分相似。
──你不要太过分了!
睁开眼,我一时不晓得这是哪里。视线转动一圈,才发觉这里是今治的饭店,昨天发生的事逐渐浮现脑海。身边不见晓海的身影。
──搞砸了。
昨天我硬把晓海拉到床上,却遭到全力反抗,这是我第一次被晓海拒绝。我坐起身,觉得身体重得像铅块,明明睡过觉,疲劳却没有消除。我慢吞吞走到桌边拿起智慧型手机,又再度倒回床上。时间已是下午,晓海应该回去了吧。我确认了一下,她果然没传讯息来。
──真的搞砸了呢。
心里只有这个感想。我只需要见到晓海就感到疗愈,但从晓海的角度而言,男友见了面还只顾着忙工作一定让她很火大,觉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吧。这次一方面也是时机不凑巧,不过我的态度确实像疏于经营感情的老夫老妻一样怠慢,我深自反省。
──但是,也用不着说要分手吧。
交往八年的时间,不可能以那么轻巧的一句话画下句点。反而因为太轻描淡写,所以我知道她只是一时冲动才说出那种话。这时候应该由我主动道歉,这一次要真心诚意地说。
「昨天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我想当面跟你道歉,今天可以去找你吗?」
「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我传了讯息,没有回应,但我知道晓海这个人直性子,要原谅我也需要时间。这时候就放宽心等她吧,于是我边泡澡边用平板继续看昨天的电影。直到傍晚仍然没有回音,我肚子饿了,但今天想跟晓海一起吃饭,所以只喝了咖啡果腹。就这样杳无音讯的情况下,原本预计在此停留的三天过去了。
──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御盆节连假最后一天,我的火气也上来了。这三天我反覆传了道歉的讯息给她,她却不读不回,电话也不接。我那天的态度确实太怠慢了,但任谁都看得出来我很忙吧。晓海已经跟嫁给我了没有两样,工作方面希望她能谅解。婚后的生活是日常的延续,总不能因为得不到关注,就动不动说「我们分手吧」。
──意思是,我们双方都该冷静一下比较好吗?
我从饭店退房,傍晚便回到东京。连假刚结束,各方联络一口气涌来。我在饭店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处理了一些工作,不过进到自家的工作室、面对电脑,开关立刻切换回来,晓海的事很快从脑海淡去。这才是我的日常。
待在出版业界容易时间感错乱。现在明明才十月,但所有会议信件讨论的几乎都是明年、甚至后年的计画,眼光放在太遥远的未来,疏于观照现在。
时序差不多要正式迈入秋季了,我仍然联络不上晓海。这段期间顾着忙碌,不过从御盆节以来也过了快两个月,晓海还真是顽固。看样子,这一次我非得主动道歉不可,否则就不太妙了。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智慧型手机响了。
『棹,你跟晓海吵架了?』
母亲难得打电话来。
「你听说了什么风声?」
原以为是晓海拉不下脸道歉,所以拐弯抹角地去找我母亲协调,没想到……
『我偶然在车站前碰到她,问她棹最近过得好不好,结果她居然说你们分手了,吓我一大跳。我问她原因,结果她只说发生了很多事,我根本没听懂啊,你们是怎么啦?』
「发生了很多事。」
『完全不懂。反正一定是你不对,快去跟人家道歉。』
「好啦好啦。」我随口敷衍着母亲,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母亲也认为这只是寻常吵架。中间相隔这么长一段时间,双方想联络都有点难开口,不过就由我先让步吧,现在我已经能坦率地这么想。
「我知道了。你打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还想拜托你一些事情啦。』
我就知道,母亲只有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联络。
『我和阿达想在这边开便当店。』
居然是便当店,以我母亲的作风来说还真脚踏实地。
『阿达他年轻的时候在京都的高级割烹料理店工作,有厨师证照,也找到顶让之后可以直接开业的店面了,可是资金不太够。』
中途传来嘟嘟声,是来自植木先生的插拨电话。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