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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棹低头道谢,瞳子小姐笑着挥手说「再见哦」,爸爸坐在副驾驶座,看也不看棹一眼。棹对后座的我比了个「跟上来」的手势,那一瞬间,我便打开门锁下了车。
「晓海,已经是晚上了。」
爸爸语气强硬地说,但我不听。
「瞳子小姐,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客气,随时再过来玩哦。」
「晓海,都这么晚了还跟男生两个人独处──」
话说到一半,瞳子小姐开动了车子。
「小瞳,这样不行啦,快开回去。」
抛下爸爸的声音,瞳子小姐的车沿着夜晚的海岸线驶远。目送着车尾灯变得越来越小,我和棹同时喷笑出来。
「他叫她小瞳耶。」
我们相视而笑──大概吧。公车站的灯已经熄灭,周遭被夜色封锁。被剥夺的视觉令人安心,我扭曲了笑容,低下头来。我切身体会到,爸爸虽然是我爸爸,却已经不再是真正的「爸爸」了。
「我要去东京。」
仅仅凭借着棹在夜色中隐约浮现的白色运动鞋尖辨认方向,我喃喃对他说。
「念东京的大学,将来做想做的工作。」
想做什么,现在还不知道。但找到目标的时候,我希望自己处在能够跨出脚步追求它的位置。我确实不放心把妈妈留在这里,但我不希望自己的立场像妈妈一样脆弱。有了钱就不必依附别人生活,不必勉强自己服从任何人──瞳子小姐说的话刺在我胸口,只要我还待在这座岛上,这根棘刺就无法拔除。
「就这样?」
棹这么问。我抬头看他,夜色太深,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想跟棹在一起。」
话还没说完,就被紧紧拥进怀里。
越过棹的肩膀,黑蓝色的夜空和比它更暗的、漆黑的大海铺展开来。今夜也风平浪静,连海涛声都听不见。无论睁开眼、闭上眼,侧耳聆听或是塞住耳朵,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岛上一向觉得理所当然的黑夜,此刻却莫名教人害怕。
从此以后,我会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