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友树抓住了她的脚。
以躺在地上的状态,伸出右手抓住仁实的脚踝用力拉扯。仁实也压低重心与之对抗,并想扒开友树的手,却遭到她左手的阻碍。
友树的左手。
碰在仁实的手上,给予并非肉身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问:
「你──手指怎么了?」
此话一出,友树心里起了波澜,「糟糕」写在脸上。
下一刻,友树消失了。
再下一刻,一道冲击打在仁实的左太阳穴上。当场倒地的她转横的视野里,映着放下一只脚的友树。看来是被她绕到左侧踢了一脚。太阳穴阵阵作痛──似乎是被她踢破了──仁实皱着脸起身,而友树的右直拳正等着招呼她似的杀来。
这时,仁实注意到友树右腹侧的防御露出空门。
她旋即起脚反击,命中友树的右腹侧,不仅抵销她右拳的力道,还将她向后推开。房间只有三坪大,冲力无处消退就撞上了墙。友树没像昨晚的西装女子昏过去,随即抬起了头,但手按腹侧,表情充满苦痛,不像能立刻反击。
于是仁实的眼离开了友树,转向衣柜。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友树的话喷在背上。
仁实也放声大叫。
「──我才想知道咧!」
她抓住把手粗暴一扯。
衣柜的内容就此暴露在仁实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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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令人眼花撩乱的服装。
有女仆装、兔女郎装、白色洋装、体操服、制服外套、泳装、旗袍、尖尖帽与黑袍等。最外侧不知为何有条浴巾。是洗完以后就挂在那里吗。
仁实不认为那是角色扮演服装。
「因为她知道那是游戏的服装」。
她完全明白反町友树是什么人了。
也完全想起自己是什么人。
(13/18)
仁实想起了一切。
想起了第一次参加游戏的事。
参加的理由大概是所有人中最小看这游戏的吧,就只是应朋友的邀约而已。被炒鱿鱼之后,她急需赚钱机会,没多想就决定参加了。起初为玩命游戏真的存在而惊讶,但实际参与之后却发现没想像中困难,轻轻松松就破关了。原本过一天算一天的仁实,就此获得一笔难以置信的大钱。
然后,在玩家之道上猛冲。
仁实与朋友颇有资质,认真一点就能赢得轻松。而且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师父,请她传授秘诀。游戏屡战屡胜,和朋友一起大赚特赚。见到其他玩家因技不如人而丧命,让她们觉得人生真的完全是建立在才能和运气之上。一切都取决于能否遇上甜头。每当在深夜,与补完习独自返家的孩子,或一身皱西装的上班族擦身而过时,仁实总会感叹一句:「你们这么拼命,真是辛苦了。」
然后,她们阴沟里翻船了。
朋友死了。在赌命的游戏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仁实想的却是:「为什么,哪有这样的?」她就是这么小看这游戏。打听之下,得知朋友是败在第三十场游戏。「三十之墙」,玩家破关场次接近三十时,死亡率会异常飙升的神秘现象。仁实痛切地感受到了这个魔咒的存在。
然后,她不当玩家了。
仁实也接近三十次了。她自认跨不过「三十之墙」。想跨过三十之墙,得先有成为终生玩家的决心。她觉得自己这样的半吊子,没有不自量力的余地。
退休之际,她请专员消除了记忆。她对朋友死了自己却赖活颇为内疚,金钱观也因为游戏奖金而错乱,再加上到了这地步,她还对这么好赚的事有些依恋。要是忘不了游戏的事,她迟早会继续下去,直到毁灭。是时候斩断祸根了。仁实决定成为崭新的自己,从此要脚踏实地过活。
本该如此的。
(14/18)
仁实被抓住了肩。
接着倒在地上。友树的脸离得很近,表示是被她摔倒的。茫然的仁实没有多少抵抗──不,即使没有震撼,她也不会抵抗。没有那个必要了。
「你──」
仁实说道:「你是玩家对不对。」
友树睁大了眼,问:「你知道游戏的事?」
「对,我全都想起来了。」
她把按着左侧头的手放下来看了看。先前被友树踢出了伤口,窗外灯光照在掌中的血液上。
些微地,变白了。
仁实知道这是为什么,就是「防腐处理」。参加游戏之前,必须接受这样的肉体改造。玩家因此不再有体味,死后尸体也不会腐化,流出体外的血液转眼就会化为棉花般的白色物体。退休之后,「防腐处理」会随着人体新陈代谢逐渐淡去,但看来现在还有点效果。
「前不久,我还是玩家。」
仁实说道:「一直玩到快三十次……后来觉得用吊儿郎当的态度玩不下去,就放弃了。」
这似乎解开了友树的疑问,使她呢喃:「所以是消除记忆了吗……」看来她也知道主办方有处理记忆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