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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鬼摸了摸喉咙。
她说不出口。和遇到金子先生那时一样,现在状况这么差,实在不敢说破关九十九次这种大话。
「……因为我没有别的路好走。」
于是她找了其他理由。「我不太能融入外面的世界,就躲到这个游戏里面来,醉生梦死这样。」
「什么嘛,跟俺一样。」
「是喔?」
「是啊。这不是很明显吗,不然你觉得用『俺』自称的女生在外面混得下去吗?」
这问题好难回答。「我是不会觉得不行啦。」只好打个安全牌。
「比起用名字自称的人,感觉好多了。」
「哈哈,说得也是……与其说无法融入,俺是比较接近不想融入吧。」
吾妻的声音多了点情绪。
「俺也不晓得为什么。穿制服讨好别人,把自称词改成『我』这些事,并不是做不到,也不会痛苦……可是俺就是做不好。割开别人喉咙还简单多了。」
「如果有人说要让你脱离这个游戏,你会怎么做?」
「咦?」
「如果有人提议要帮你求个好工作,让你不用再碰这种危险的游戏……你会怎么回答?」
这样问当然是因为金子先生的事。忍不住就问问看别人怎么想了。
吾妻是向前挥拳了吧,有扫开水汽的声音。
「俺会扁他。」她回答:「俺是没其他路好走了没错,可是俺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对俺来说,『帮你求个工作』这种话,跟『救你脱离火海』一样,态度让人很不爽。」
「就是说啊。」
「你这样问,是因为有人这样问你吗?」
「呃,也不是这样啦……」
含糊的嘴停住了。
幽鬼提高警觉,并说:「来了。」
「俺有注意到。」吾妻回答。
前方有很多人的动静,朝这里直线接近。幽鬼以双手握住脚边的镜刀,吾妻大概也是。
「加油喔。」
「好。」
如此往来过后,两人再也没发出声音,专注于即将到来的战斗。
幽鬼不会丢出镜刀。因为水汽这么浓,命中率微乎其微,还会暴露自己的位置给对方知道。于是她抓紧镜刀,静待对方进入砍得中的距离。这样才是上策。
两人冷静地等。渐渐地,不仅是动静,还能听见脚步声了。啪刷啪刷,幽鬼竖耳聆听那水声颇重的声响──
「……?」
──然后觉得不太对劲。
会不会太多了?脚步声的数量,比幽鬼想像中多很多。不是十几二十个,恐怕将近三十。吾妻她们推测敌方有三十人,所以几乎是全来了。
也就是说,现在几乎没人在守门口。以足球来比喻,这状况简直是守门员以外的选手全部冲门,这么无脑的战术连现在的小学生都不会用。要是让幽鬼她们从身边溜过去了──水汽这么浓,的确有这种风险──就有直达门口的可能。防守太薄弱了。
于是幽鬼心想,这会是想制造门口防守薄弱的假象吗?或许门口守卫虽少,但个个实力强劲,没那么容易突破,阵形与将强者摆前面的露天浴池队正好相反。说不定她们的蓝图是想让强悍的后卫挡下以为门口防御薄弱而突袭的幽鬼这方,争取时间让三十名前锋折回来夹击,一举歼灭露天浴池队。
抑或是──
脑中浮现另一个可能的同时,露天浴池的方向传来脚步声。
「那个……两位!」
对方压低了声音,用气音说话。幽鬼转头一看,见到水汽里有另一个身影。是露天浴池队的同伴。
「怎么了?」
吾妻也压低声音问。
「那边有点怪怪的。」
「怎样啦?」
「『竹篱那边有声音』,好像在挖墙一样……」
「……啊……?」
这反应不是来自吾妻,是幽鬼。
那一个字彷佛就让她吐出了灵魂,整个人傻在原处。脸色比自己的皮肤,甚至比弥漫于四周的水汽还要白。
变得一片空白的心,惯进了剧烈的冲动。恼怒、后悔与羞赧绞在一起,让幽鬼好想把自己痛打一顿。上次和上上次游戏,幽鬼也都有过这种冲动。
为什么?
为什么没发现?为什么没检查?
脚动得比心还快。幽鬼甚至没注意脚下,一股脑地往露天浴池跑。
「啊……幽鬼!」
背后有呼唤和脚步声。幽鬼没有回答追来的吾妻,看也没看一眼。现在的她没有那种余力。
为什么?
幽鬼再次质问自己。